“哈哈!”
“本官的来意很简单,陛下知道你们兀良哈的族人不好过。”
“此次派本官前来,是陛下感念你等多年以前的成祖靖难定策之功,要扶持贵部。”
听到这话,乌尔迈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本来他还以为天朝上国这次来,是想赏赐一点东西给他们。
没想到居然说出这么一句废话。
“省省吧你!”
“这么多年下来,你们汉人丢失的领土可是我朵颜地界的好几倍了。”
“你家皇帝盛情扶持,我乌尔迈代表兀良哈部上下感念皇帝的恩情,只是如今这情形可不是万历年间,更不是那永乐年间!”
“我兀良哈部虽然在建州马蹄之下苟延残喘,但你大明自保也是自身难保,又比我们强了多少?”
乌尔迈喝了一杯酒,擦擦嘴讥笑着道,“既然你来了,那就让咱们算算这笔账!”
“就这十几年的时间,你大明的京师被建州围攻了多少次?边墙又被建州突破了多少次?”
“扶持我们兀良哈部,你倒是说说,我本部上下数千勇士、几万老幼女人,还有牛羊和无数人丁,你们拿什么扶持!”
“派兵?还是派人??”
乌尔迈冷哼一声坐下,拍着椅子把手重重道,“我看呐,你应该也是打着和那建州一样监视我们的心思吧?”
“让我们出人出力给你们干活打仗。”
“一旦打败了,或是建州铁骑打来,估计又会和在辽东一样,夹着尾巴就跑了,才不会顾我们的死活。”
“那所谓的成祖定策之功,怕也早就被你家皇帝扔到九泉之下了!”
其实不等乌尔迈说完,倪元璐心中就已经是怒火滔天。
好一个塞外蛮夷。
虽然话难听,但倒也是事实……
大明真的掉了很多次链子。
但倪元璐何许人也?
自天启朝就已经开始为官,如今又跳槽到帝党之下跟着皇帝混。
别看这倪元璐整日嬉皮笑脸,但明眼人都能明白,此人心中的城府,丝毫不在西厂提督王承恩之下!
当下,倪元璐的面上看不出一丝一豪的气愤,反而笑着问道,“敢问首领,这建州所谓的称汗建国有多少年,所谓的得玺称帝,又有多少年?”
在座的都是比关内武将还要粗俗的蛮子,除自家成吉思汗分封兀良哈的事情记得以外。
又哪里会记得其它地方什么建不建国的……
反正都是没几年就亡了,就连乌尔迈都是沉着脸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见状,倪元璐心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接着道,“既然诸位都不知道,那在下就直说了。”
“自我天朝万历四十四年始,老奴酋佯称大汗,这便算是建了所谓的国,至今有二十九年,我就勉强算作他们有三十年了吧!”
“而奴酋黄台吉的假玺称伪帝以来,连十年都没有,才九年而已。”
看着一头雾水的兀良哈部众人,倪元璐忽然话音一变,高着嗓子道,“可是你等知道,我大明朝有多少年了吗?”
“煌煌大明,至今崇祯十七年,已是二百七十年有六,近三百年!”看着乌尔迈脸上升起的震惊之色,倪元璐冷笑几声。
“亏得成祖皇帝太过仁慈,将建州蛮荒之地交给一群来我朝寻求庇护的女真蛮夷为生。”
“也亏得辽祖成梁仁慈,本该手起刀落,但却留下一个唤做努尔哈赤的小厮整日为他清倒夜壶。”
“这才有了如今的什么大清,这才有了什么八旗。”
“如今这朵颜三卫地界上早就不似原先,且不说建奴的狗奴才翁牛特部,还有那摇摆不定的乌齐叶特。”
“近些年来,科尔沁和喀尔喀也没少来吧?”
看乌尔迈的眼神,倪元璐便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回答,既然这话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便是继续说道。
“照此看来,若时日久了,建奴会把你三部的族人远离朵颜大宁地界分开驻牧。”
“到那个时候,你兀良哈本本部还算是存在吗?”
“你个汉人大学士,说话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要说什么就快点说!”
乌尔迈眉头紧皱,越听越不耐烦。
但倪元璐见他如此,面上却愈发的高兴起来,“首领先别急,我家天子说了,兀良哈本部与翁牛特、乌齐叶特等部不同,你本部乃突厥种,盖匈奴之别种。”
“自唐灭突厥以来,突厥各部便是逐渐融入到我中原大地。”
“在我天朝看来,也都是可造之材!”
“如今关外形势危急,本宅心仁厚天朝之大度。”
“我大明皇帝金口许尔族人内迁至关内!”
“衣食住行,均由天朝承担。”
此话一出,就连乌尔迈都觉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现在自己与建州作对,正是担忧被分化和攻灭的情况。
而且这朵颜地界已经不再是兀良哈自家地盘,早就成了鞑清的草场,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留在这儿待着,就是鞑子的人质。
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
如果能将全族迁到关内去,这倒是一个好去处。
别的不说,光是汉人仁慈这一点,就绝对不会像鞑子一样把他们当场畜生一样对待……
虽然中原汉人一直都不是以武力著称,但却屡屡能让周边各国各部统一臣服,靠的自然不仅仅是建州所谓的武力。
在乌尔迈心中,虽然一万个对汉人的武力不屑,但他绝不敢说汉人不强大。
汉灭匈奴、唐灭突厥,明亡故元,这些都证明了一个观点。
汉人并不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