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历史上的走向,张煌言在北京城破以后,便南下去往了宁波,开始了后半辈子的反清活动。

但现在。

京城没有陷落,朱由检还好好的活着,甚至已经快剿灭了反贼李自成。

张煌言一方面读书习武,另一方面则出没于市集。

到处探听军国大事,并且喜欢在纸上写出自己的见解,这一来二去的,倒是写出不少来。

这天晚上,张煌言桌上一角叠放着皇家报社前两期的报纸,手中则在不断朝白纸上写着什么。

“哐啷——”

忽然,院门被人十分暴力的一角踹开,居然是一队锦衣卫踏着官靴走进门来。

张煌言大惊失色,还以为是自己在纸上妄议国政被番子发现。

来不及多想,赶紧手忙脚乱的把纸搓成一团,打算全部扔出窗外。

“哪个是张煌言?”领着的锦衣卫百户瞪着圆铃大眼,人还没进来,声音倒是先传进了他的耳边。

进门之后,看见屋中只有一个人,便是挥手说道,“你就是张煌言?跟我们走一遭吧!”

可怜张煌言还不确定自己犯了什么罪过,就要被蛮横的厂卫番子直接带走。

早听说诏狱和东厂大牢的厉害,张煌言顿时不由仰天长啸。

“娘!儿不孝,未能为国尽忠,未能为您送终尽孝啊!”

“娘,儿不孝,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嚎个什么劲?”

领头的锦衣卫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拳,不耐烦的说道:“当今陛下有请,你小子有福了!别他娘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福?皇帝有请?”闻言,张煌言顿时一愣。

这可真是冰火两重天,柳暗花明又一村。

张煌言本以为自己是因为妄议国政被番子带走动刑,没想到却是天子要召见自己。

正所谓学好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自己为何读书习武,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随即,张煌言怀着忐忑不安又极其兴奋的心情,步入了承天门。

又跟随司礼太监走过层层叠叠的宫殿,总算来到了朱由检平日批阅奏折,商谈军国大事的冬暖阁。

“草民张煌言,吾皇万岁万万岁!”

进门之后,张煌言立即伏跪在地上,不知为何,身子竟是有些抑制不住的发抖。

看到来人,朱由检忍不住打量着这位后世著称的民族英雄。

“来人,看座。”

“草民惶恐!”

张煌言心里也清楚,在暖阁被赐坐,就连一般的朝堂重臣都鲜少能有。

当下,张煌言并没有放松,心中反倒愈发的紧张起来,不知当今皇帝传诏自己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陛下让你坐,你就赶紧坐下,犹犹豫豫像个孩童似的!”

一旁的李凤翔连忙开口诉责,上前催促道。

闻言,张煌言虽然勉勉强强坐在椅子上,可他屁股却只挨了半边儿,好像随时都准备起身跪在地上一样。

看到此,朱由检也不再勉强,笑了笑,“朕听闻小兄弟喜欢把国家大事放在纸张上议论?”

“今日朕召你前来,就是想听听你到底有什么治世之言。”

“放开了说,朕恕你无罪!”

见张煌言面色犹豫,朱由检也怕他不敢说实话,便给他打了个预防针。

张煌言面色数变,自然听出朱由检的言外之意。

只不过现在,他的心思却在另外一件事上……

自己在家中喜欢写写画画,这已经算得上是比较私人的爱好。

就连挚友都没有提及,朱由检又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就在这时,张煌言忽然想起前段时间京师流传的厂卫之事,看来自己这些破事能达天听,应该和厂卫脱不开干系……

这厂卫究竟都是一群怎么样的人,竟能如此无孔不入?

如此说来,这京城的大事小情,还有什么能逃脱厂卫的法眼金睛?

“那草民就斗胆僭越。”

“敢问陛下,报纸所言,可有真凭实据乎?”

听到这话,朱由检没想到张煌言第一件事就提到这竿子上来了。

没有吭声,看了一眼身边,李凤翔点了点头,连忙道。

“我大明报社,每期都由东厂承办,自然是有真凭实据才敢放出!”

“那好。”

张煌言二话没说,直接反问道,颇有愤青的模样,“如今报纸所言东林悉数都是巨贪,又有真凭实据。”

“为何圣上还不降旨将其锁拿,游街示众?”

闻言,朱由检不由轻笑一声,这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朕怀宽仁之心,百姓被东林贼子蒙蔽已久。”

“若贸然锁拿,难免激起轩然大波,为索拿几个人,而搅扰国朝安定,不值!”

“更何况,朕最恨的就是这些头顶清流之名,内中尚且不如乡野村民的大贤!”

“这些人,迟早都得死!”

朱由检最后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显然已经是对东林党痛恨到了极点。

对于东林党人,张煌言此前的看法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一群颇负盛名的博学之士。

报纸出来以后,张煌言心中实在不敢相信,北京一代因为报纸的事,现如今已经炸开了锅!

最主要的是,人人都在传。

这报纸上的不是空口无凭,反而是查有实据,东林党在外面,竟然真的有豪宅与园林……

张煌言虽然也读圣贤书,但他却不像那些读傻了的士子们。

正相反,他和陈子龙这些少见的有识之士一样。

精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