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放心!”

“末将生于将门,征战剿贼本就是职责所在,若这一次末将没有剿灭乱贼,那就提头来见!”

唐隶满脸严谨,立誓道。

“好!”朱由检爽朗大笑,本想接着勉励几句时。

却见唐隶顿时犹犹豫豫,弱弱道,“陛下,末将有个不情之请。”

“还望陛下能够答应!”

“说。”朱由检摆了摆手,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陛……陛下,末将麾下儿郎追随末将南征北讨,这兵饷却迟迟没有着落,衣甲奇缺,军心不稳。”

“臣想……”

“要钱?”闻言,朱由检顿时无语,唐隶所说虽然有些趁火打劫的嫌疑,不过仔细想想,的确也是事实。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朕前些日子在朝廷上批给了黄得功四十万两银子,对唐将军你手下的将士们更该一视同仁。”

说着,朱由检忽然提高音调,“王承恩拟旨,着军器司、兵仗局负责给定平海伯所部将士替换兵械衣甲,迟者严办!”

“此外,让内阁光时亨抽调五十万两白银补发军饷,务必交到每一个将士的手中,若有人敢贪污军饷,诛九族!”

听见这话,唐隶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只听朱由检站起了身子,接着说道,“来人,赐平海伯蟒袍、龙虎盔甲!”

“朕会在大军出征那日,亲自为平海伯践行!”

五十万两饷银,分摊在两万多名兵士身上,每个人至少也能拿到二十两银子,其实相对来说,这已经不少了。

更何况这个钱也不是朱由检自己出。

钱谦益那一帮大佬会想办法的……

他娘的!

有忠臣就是好啊!

闻言,唐隶满脸激动,这五十万两饷银当真雪中送炭。

虽然还不能将多年积欠的饷银还清,但二十两银子放在一个人手上,也算看到了一些曙光。

有了这笔银子,唐隶就可以稳住军心,游说将士们为朝廷死战。

想到这里,他看向太监端上来的宝剑和蟒袍,心中满是激动。

“陛下待末将以恩泽,末将定为大明死战,誓死捍卫大明天下!”

看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的唐隶,朱由检也是满意的笑了起来。

“爱卿快请起来,如今的大明,可少不了你这样的忠勇之士,随军出征之后,一定不能莽撞,要多听取旁人意见。”

“如今时局唯艰,需要朕与各位爱卿共努力,才能保我大明三百年天下日月山河还在!”

朱由检虽然是在告诫,但那警告的意味仍然非常明显,唐隶当即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跪地。

“陛下放心,末将岂敢不听陛下之令?”

“任贼百万来,末将亦不会后退一步也!”

其实说实话,本来历史上的唐隶声明极臭,一生中污点甚多。

但真正见到本人的时候,朱由检却根本提不起什么仇视的心思。

唐隶身上穿戴的盔甲十分老旧,上面有许多刀枪的划痕,而且对自己还非常尊敬,跟左良玉那种军阀完全就是两个性质。

朱由检之所以要给唐隶督抚大臣出京才有的礼遇,就是希望唐隶能做出和历史上不一样的抉择,为大明死战到底!

随后,朱由检和唐隶唠家常似的又说了几句,唐隶这才是一步三跪的出了暖阁。

唐隶出殿之后,朱由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朝身旁问道:

“承恩哪,你且说说,这个唐隶,为人如何?”

王承恩算得上是朱由检心里的蛔虫,听他这么问,自然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当即恭恭敬敬的说道。

“回陛下,老奴自从掌了西厂,也曾听到不少常人听不见的奇闻。”

“本朝十四年的时候,这唐隶是八位总兵之中,唯一一位和曹变蛟出城大战的。”

“十五年的时候,唐隶奉诏援救辽东,死战保住了宁远!”

说着,王承恩跪了下来,“陛下,老奴说句掉脑袋的话。”

“这唐隶比起什么左良玉、贺人龙,还是可以用上一用的!”

听完,朱由检转头看了一眼王承恩,王承恩则是赶紧将头埋低。

“王大伴说的是,朕也想起来了,这些年以来朕的诏令和旨意,这唐隶从未有过什么违背。”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但王大伴,你还是吩咐下面的人给朕好好监督一下。”

“朕现在只相信厂卫,任何人都信不过!”

“嘶——”

听到这话,王承恩震惊的抬起了头,大喜过忘,连忙叩头道:“多谢陛下,奴婢定不会辜负陛下。”

“陛下圣明,大明万福!”

看着王承恩离开的背影,朱由检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这才轻口而出。

“去,通知曹化淳,让他给朕监督东西二厂!”

……

唐隶走出暖阁之后,门外侍立的小太监便笑嘻嘻的和他打起了招呼。

“恭喜平海伯,贺喜平海伯,从今以后,封妻荫子、功成名就,都是不在话下啊!”

闻言,唐隶步子不经意之间迈的大了些,忽然想起什么,回身笑着回答。

“我唐家能得圣上恩宠,还要多亏了西厂的王公公您提携,王公公在陛下面前美言一句,当真是抵得上在下十句。”

小太监陪着唐隶走了几步,听见这话也是不阴不晴的笑了笑,把手向前一挥。

“奴婢也就只能送到这里了,剩下的路,就要看平海伯自己怎么走了。”

“在下明白。”

面前这位虽然是个小小的司礼监随堂太监。

但是能常年侍奉在朱由检身边的,定然也是极其信任之人,更别说司礼监后头还站着一个庞然大物!

唐隶对李凤翔千恩万谢的背后,实际上也是在对厂卫和宦官势力低头。

现如今京城内‘三厂一卫’并立,监察朝廷上下文武臣工。

京城内只要稍有个风吹草动厂卫都能立即知道,并且立即做出相应部署,实在是可怕!

崇祯初年裁撤掉的大太监一个接一个的被召回京,或官复原职,又或重新任用,使得朝廷的其余党派势力实际急速膨胀。

以王承恩为首的阉党势力,甚至直追天启年间的九千岁!

对此,信任厂卫归信任,朱由检总得留一手。

做皇帝,除了自己,对任何人都不能给予百分百的信任!

不然,怎么会有孤家寡人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