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十个藩王退去之后,朱由检才吩咐道,“去皇后那里。”
正在与其他几个妃子们闲聊的周皇后一见朱由检容光满面的样子,就笑道,“今儿个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
朱由检笑道,“当然,代王兄他们有感于舰队将士们远征海外。
特地进献了两千六百万两白银以劳军,朕这心里高兴啊。”
挥挥手,让皇后与其他几个妃子都坐下之后,朱由检才呵呵笑着道,“承恩呐,吩咐御膳房。
朕今儿个在皇后这里用午膳,让御膳房多加几个菜。”
想了想,朱由检又接着道,“依着娘娘们的娘家之所在,各加一道当地的菜式吧。”
王承恩领命退下之后,朱由检才斜斜的靠在了榻子上,笑道,“朕这心里啊,舒坦。”
周皇后掩嘴笑道,“陛下心里是舒坦了,几位王叔王兄心里未必就舒坦了吧?”
朱由检笑道,“且随他们去吧,身为大明的藩王。
不替大明尽心尽力,又凭什么享受大明给他们的好处?”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已经算是个终结了,再往下的话题也没办法说了。
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制在那儿摆着呢。
周皇后关心一下自家的叔伯兄弟没问题,再多也就有干政之嫌了。
朱由检眼尖,见周皇后等人身后各自有着一个刺绣绷子,便笑道,“绣着什么呢?
且拿来给朕瞧瞧?”
周皇后呸了一声道,“都是些女儿家的东西,陛下何时对这些感兴趣了?”
朱由检呵呵笑道,“朕也好奇啊,想看看皇后和几位爱妃都能绣出些什么花样儿来。”
周皇后无奈,只得使了个眼色,将几个绣花绷子递到了朱由检跟前。
“好,这上面的鸳鸯绣的好看,定然是皇后的手笔。
嗯,这上面的两头小老虎虎头虎脑的,定然是田妃的手笔了?”
朱由检拿起来靠前面的两个绣花绷子点评了一番后,接着拿出来的绣花绷子让朱由检差点儿把肚皮笑道,“婉妃绣的这两只猫儿还挺可爱的嘛!”
两只龇牙咧嘴的奇怪生物说老虎不像老虎,说猫也有些勉强。
朱由检只得把这两个生物当成猫来评判了。
完颜玉卓闻言,哼了一声,跺脚道,“陛下偏心!
明明是两只小老虎才对!”
朱由检笑道,“好,好,小老虎还不成么。”
等到完颜玉卓转嗔为喜了,朱由检才笑道,“八皇子璐儿今年已经七岁了吧?”
完颜玉卓心中一突,强笑道,“是,已经七岁了。”
朱由检嗯了一声道,“朕回头安排人,带璐儿去幼军就学吧。”
完颜玉卓没有开口说话,周皇后却开口道,“陛下,璐儿还小,现在就去幼军,未免太早了些?
连教导璐儿的那些夫子也说璐儿天生陪慧,理应多读书才是。”
朱由检笑道,“朕的儿子,朕也心疼。
可是正因为心疼,才让他去幼军中学习。”
顿了顿,朱由检又接着道,“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
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
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
这鲁哀公的话,皇后想必是知道的。
天家子弟成长于深宫,不知民间疾苦,不知百姓生活,与蠡虫何异?
璐儿是朕的孩子,钦定的燕王,不知如何为人,不知如何为君。
如何为一国之主?
国中丞相与太尉说什么便是什么?”
周皇后道,“妾身也知是为了璐儿好,只是璐儿尚且年幼,于宫中开蒙也就是了。
不若再等上几年?
若璐儿已经十二三岁,陛下此议,妾身定然遵从?”
朱由检却望着完颜玉卓道,“玉卓,你的想法如何?
可以跟朕说说,今儿个没有旁人,都是一家人。”
完颜玉卓迟疑了半晌,才咬牙道,“妾身愿意听从陛下安排!”
完颜玉卓虽然性子娇憨,却不代表是个傻子。
自己的娘家身份在那儿摆着,自己的儿子的身份也在那儿摆着,朱由检的安排可以说是真正的替孩子考虑。
身为皇长子,天生就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哪怕是他的娘亲是一个外族。
母以子贵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与其一直留在宫中,倒不如早早的出宫就学,也算是对孩子的一种保护。
至于周皇后担心的璐儿还小这个问题,完颜玉卓倒是不太担心。
草原上,比这小的孩子也要开始学习牧羊跟骑射了。
朱由检看着气鼓鼓的周皇后还想再说些什么,就笑着摆了摆手道,“皇后莫急,朕的意思是先让孩子出宫跟着学习。
可也没说出宫之后就不回来了吧?
这样吧,以后凡是满了七岁的孩子。
上午在宫中就学,下午去幼军之中学习骑射,这总可以了吧?
再说了,就算是去了幼军,也有锦衣卫的暗中保护,出不了差子。”
周皇后怒冲冲的道,“信王当真心狠如斯!”
朱由检闻言,也是无语至极。
周皇后哪儿都好,就是一急眼就直呼信王。
皇帝不能骂,信王还不能骂了?
讪讪的笑了一声后,朱由检才开口道,“朕也不想如此,但是朕的儿子可以出些像刘据和李承乾那样儿的。
却不能出李佑,李愔还有司马衷那样儿的。
皇后能如此对待璐儿,朕的心里也高兴。
说明朕的后宫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朕糟心。
但是慈母多败儿的道理,皇后想必也是明白的。
欲戴王冠,必先承其重!
璐儿以后是燕王,这些苦也是他该吃的,除非他愿意以后做一个庶人!”
朱由检斩钉截铁的话让坤宁宫里的气氛冷了下来。
道理谁都懂,可是真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愿意接受?
谁也没想到朱由检会突然之间就冒出来这么一个举措,而且是针对自己的孩子。
朱由检狠起来,不光是坑藩王,连自己的儿子都坑,也真下得去手。
就像是八皇子一般,未来的燕王,就藩的时候就有一大片的土地和百姓在等着他。
甚至于整个锡伯族都是他的。
但是现在这个才刚刚七岁的孩子,放在后世应该是流着鼻涕上小学的娃儿。
就得一边接受之乎者也的教育,一边学习弓马骑射。
谁让他有个当皇帝的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