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随着一声清晰的门轴摩擦声响起,松江府府城所在的华亭县南城,本应到天亮才开启的城门,却是在这夜半时分被几个黑影给打开了。

“徐管家,怎么搞的,你们可是晚了快一个时辰了!”

城门刚一打开,随着一群人数在两百左右,手提刀枪的匪徒涌入,一名身材矮壮的匪首之人却是报怨不已。

“少废话,你当这是你家后门儿呢?说开就开,不把那些守城军士灌醉,怎么放你们进来!”

说话间,一名中年男子却是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正是那曾经呵斥县尊如同家奴的徐府管家。

“怎么,你们就来了这点儿人?老爷平时里可是待你们不薄!”

借着城楼上微弱的灯光看清来人数量后,没等那高大黑影开口,这位徐管家顿时不由得眉头一皱,随即脸上的表情瞬间便换了个模样。

“徐管家,咱们是来接老爷离开的,可不是来攻城拔地的,来那么多人干嘛?再说不留下兄弟看好船只,咱们如何离开?

面对这连一县之尊都丝毫不放在眼里的徐管家,这名身材高大的黑影语气中却是不禁带上了一丝森寒。

“哼,总算你心里还知道有老爷!别啰嗦了,咱们快点儿回去接老爷他们!”

形势比人强,想到以后还得倚仗这些人,这位徐管家也不再计较,随即便带着这群手提刀枪的匪徒向着城中徐府摸了过去。

……

“咻咻咻咻……”

就在这群不知从处而来的匪徒刚刚离去片刻不到,随着一阵凌厉的弓箭射击声响起,十来名被匪首留下来守门的悍匪顿时连哼都没能哼一声,便倒在了锦衣卫那精准的利箭之下。

“嗯,还不错!看来秦淮河上的温柔乡还没有让你们丢掉吃饭的本事。”

看着那些无声无息倒下的悍匪,身为锦衣卫指挥的刘守有不禁满意的从城楼阴影中走了出来。

“看缇帅说得,‘收拾’秦淮河上那些娘们儿能用多少力气,嘿嘿嘿嘿!”

听到刘守有这人锦衣卫缇帅的夸赞,贺七不禁一脸得瑟的开口笑道。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赶快把这里收拾了,咱们先去江边把这些贼人的后路给断了!”

“缇帅,这群人既然只想把徐家父子接出来,那咱们倒不如干脆将他们放出城外再抓个现行如何?”

就在刘守有准备带人赶往江边断这些贼人的后路之时,贺七却是忽然提议将徐家父子和这些贼人放出城外,然后再给他来个铁证如山。

“嗯,这个法子不错。为防狗急跳墙,殃及无辜,把他们放出城外再行剿灭,倒也正好!”

听到贺七的建议,刘守有只是稍一思索便应承了下来。

没办法,这徐阶怎么说出也曾是一朝首辅,若是万一到时候徐阶来个死不认帐,只说是自家遭到这些贼人的绑架攻打什么的,他刘守有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

“来人,去通知那些兄弟们,让他们放任徐家父子离开,然后再悄悄跟上来,咱们给他们来个前后夹击!”

……

“缇帅,这徐家父子还真是胆大啊,嘿嘿,居然敢跟倭寇勾结!”

提着两颗血淋淋的头颅,贺七一脸鄙视的将其扔在了刘守有面前。

在锦衣卫的突袭之下,没用多长时间,百十名留下看守船只的水匪,除了少数见机得快跳江逃跑了外,其余之人全被锦衣卫顺利的斩杀擒获下来。

“真是倭寇?哈哈哈哈!”

看着脚下上那两颗明显不是汉人发型的头颅,刘守有顿时放下了心中的最后一丝担心,畅快不已的大笑起来。

说起来,虽说收拾这徐阶是皇帝的意思,但毕竟皇帝没有明说。所以面对这么一个贤名在外的前朝首辅,要说刘守有心里没有一儿担心与压力,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但现在,确定了这些贼人中居然有倭寇之后,刘守有终于可以完全放下心来了。

“缇帅,这徐阶以前给严世蕃订的罪名好像就是通倭吧,没想到到头来他自己居然也会死在这个罪名上啊,哈哈哈哈!”

就在刘守有还在为这群水匪中出现倭寇而放心大笑之时,在几名锦衣卫的押解下,又有几名梳着‘月代’头的倭寇却是被单独提了出来。

说起来,当初被徐阶扳倒的‘严党’,为数不多的功绩便是这抗倭了。而严嵩之所以倒台,其导火索也恰恰是因为这抗倭。

当时,正是抗倭之战的关键时期,而此时恰巧嘉靖因为宫殿被大火烧毁,想要挪用军费重建。而身为‘严党’之首的严嵩因为战事紧急,所以便没同意,这才给了徐阶这个小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可笑的是,坚决抗倭的严嵩,到了最后,自己的儿子严世蕃却被徐阶给定了一个通倭的罪名,也不知道这徐阶是怎么想的。

不过严世蕃通没通倭都这都不重要了,但眼下这徐阶自己通倭寇却是事实俱在,容不得他抵赖!

……

“少师,水冷否?”

看着眼前被江水冻得瑟瑟发抖的徐阶,刘守有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却是不由得狭促之心大起。

原来,在锦衣卫的放水下,顺利逃到江边的徐阶父子眼看突然被重重包围,了无生路,徐阶这个老家伙竟然学起了那些硬骨头,玩儿起了跳河。

只不过这才刚一跳下,还没等锦衣卫下水抓捕呢,这老家伙竟然自己又游到了船边大声呼救起来。

这一举动,直接就把一众锦衣卫和水匪都给笑喷了!

“水,刘大人,给老朽一碗热水!”

或许是经过了生死的考验,这老东西这会儿是彻底放下了面皮,甚至向刘守有索要起了热水来。

“给他找件干衣服换上,看看有没有热水,可不能把咱徐少师给冻坏了,哈哈哈哈!”

“缇帅,这又不是在城里,我上哪里去给他找干衣服啊?”

听到刘守有的吩咐,贺七不由得一脸为难。

“你傻啊,那不到处都是干衣服吗?随便挑两件给他换上!”

指了指那些被砍杀在地的水匪尸体,刘守有却是不禁再次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