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名意见不同的将领惊声大叫,将领刘黑山赵大鹏等人纷纷抽出兵刃来大骂。

何锦义提着血淋淋的腰刀冷声喝道:“怎么?都想要死在这里么?今日之局,由不得你们胡闹。谁敢不听本人号令,马长顺便是下场。刘黑山,赵大鹏,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刘黑山破口大骂道:“何锦义,你这狗娘养的,老子才不听你的。你杀了马统领,我们还能活么?左右是个死,老子们跟你拼了。各位,咱们杀出去。”

其余几名将领齐声大喝,跟着刘黑山往大帐外冲去。

何锦义大声喝道:“来人,拿了他们。”

大帐外的亲卫早已待命,听令纷纷冲入大帐。刘黑山等五名将领奋力往外冲杀,但无奈亲卫数量太多,很快便个个受伤倒地,失去反抗之力。

何锦义冷笑着提刀上前,对刘黑山等人喝骂道:“狗东西,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如何?可有话说?”

刘黑山身上数处刀伤,脸上豁了个大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汩汩流下,发髻散乱形容可怖之极。

“杀了我吧。反正迟早也是死,不妨给老子一个痛快。宁夏城丢了,王爷也要没了,粮草断了,官兵很快要渡河了。嘿嘿,何锦义,你能逃到哪里去?投靠鞑子?鞑子会容得下你?况且这么多兄弟都是我大明的兵马,他们肯跟你去投靠鞑子?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真是后悔啊,当初我就不该鬼迷心窍跟着你们造反。最终,反而落得个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名声,死了也玷污我刘家祖上声誉,悔悔悔!”刘黑山喘息着沉声道。

何锦义冷笑道:“不开窍的东西。人生在世,草木一秋,能快活则快活,想干什么便干什么,想的那么多,徒增烦恼。人一死,万事皆休,别人说什么你听得到?你管得着?什么忠孝仁义,死后声誉,门楣祖上,统统都是狗屁。”

刘黑山呵呵而笑,瞪着何锦义道:“何锦义。这才是你的处世之道是么?所以你才会被人所瞧不起。莫说了,给老子个痛快吧。”

何锦义怒骂道:“冥顽不灵的东西,白费老子口舌。老子成全你。”

何锦义提刀猛刺,洞穿刘黑山的胸膛。刘黑山大叫一声,扑地气绝。

何锦义提着刀走到赵大鹏面前,狞笑道:“赵千户,你怎么说?”

赵大鹏身上颤抖,哑声道:“何大将军,卑职……卑职鬼迷心窍,求大将军饶我一命,卑职一切听从大将军的吩咐便是。”

何锦义仰天大笑道:“这才对嘛,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闹成这样?我知道你们都是马长顺的手下,跟他很有感情。本人也不想闹成这样,都是被逼的。现在这种时候,自作主张分兵自专便是自寻死路。”

赵大鹏低头道:“大将军所言极是,卑职明白了。”

何锦义道:“很好。那么其余几位呢?你们怎么说?还闹不闹了?”

其他三名将领面色惨白瘫坐在地上,此刻谁还敢不从。马长顺刘黑山的尸体就在面前血泊里躺着呢。

三名将领表示效忠,何锦义满意的大笑,正待抚慰众将一番,猛听得帐外一片混乱,脚步杂沓声和叫嚷之声喧闹无比。

“出了什么事?”何锦义皱眉大喝,冲出大帐之外。

众将领跟着冲了出来,站在大帐所在的山崖上方往码头上喧闹的营地方向看去。但见码头上一片混乱,火把乱晃,人影杂沓。

“官兵偷渡了?”丁广愕然道。

“不像啊,河面上悄无声息,不可能是偷渡。”有人说道。

“去问问,发生什么事了。”何锦义大声道。

话音未落,坡下有人飞奔而上,气喘吁吁的大声叫道:“大将军,大将军,不好了。营中哗变。前军和左军兵马趁着天黑溃逃。其余各营也受滋扰,许多士兵趁乱逃跑,已经约束不住了。”

何锦义惊骇嗔目,喃喃道:“完了,军心散了。这下彻底完了。”

……

灵州城中。一场军事会议正在召开。

今日的会议列席者甚是齐全,连谷大用都被邀请参加。

会议的议题是,总结今日之战的失败教训,同时商议接下来如何作战。

杨一清做了深刻的自省,承认今日之战的失败是自己的责任。向在座的众将表达了深深的歉意。这个人虽然刚愎自用自大自傲,但是倒是也有勇于承认错误的勇气。

在这之后,进行到下一步如何作战的问题,顿时形成了两派意见。

“仇将军送来的消息上说,张侯爷已然占领宁夏城,包围了朱寘鐇的王府。朱寘鐇应该很快便要被擒获。消息一出来,敌军定然军心涣散。宁夏城一失,对面守渡口的叛军腹背受敌,后勤被断,他们绝对坚持不了多久。很快他们就会溃散逃走。所以,整顿兵马,准备随时渡河,此乃当务之急。对岸叛军溃逃撤走之时,便是我大军挥军渡河之时。”史镛说道。

不少将领纷纷表示同意。今日大败,众人本来已经心灰意冷,一筹莫展。但是突然间传来的张侯爷攻战宁夏城的消息顿时让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虽然之前众人对张侯爷不甚尊敬,对他轻视。但是,张侯爷居然出奇兵掏了叛军的老窝,军中众将对张延龄的观感已经完全扭转。张侯爷这番举动可是救了大伙儿的命,挽救了崩溃的军心士气。

杨一清也微微点头。他也明白,是张延龄挽救了局面。如果朱寘鐇被擒获,叛军内部将不战自乱。现在,必须要重整旗鼓发动进攻。趁着这个机会渡河,清缴残余叛军。

“我同意史守备的意见。我们必须要尽快择机再战。这不光是乘势进攻,更是为了张侯爷他们着想。他们只有三千人,占领宁夏城虽是壮举,但同时也是陷入了重围之中。如果我们不能够及时渡河,便反而将他们陷入险地。如果叛军回援,他们将承受巨大的压力。本官不能让这件事发生。诸位觉得如何?”杨一清点头道。

众将纷纷表示同意。确实,张侯爷的兵马其实现在处在危险之中。孤军深入,很可能会遭到围攻。

谷大用皱着眉头,听着众人的议论,忽然开口道:“咱家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杨一清因为之前的失败,心里也有些担心谷大用会在回京之后添油加醋。所以,对谷大用也客气的多了。

“谷公公有何高见?不妨直言。”

谷大用点点头,转向史镛,冷声道:“咱家有几个疑问想要史大人解答。”

史镛拱手道:“谷公公请说。”

谷大用道:“照着史大人所言,你和叛将仇钺一直有书信往来是不是?”

史镛愣了愣,沉声道:“是。仇将军和末将是生死之交,我和他一直有书信往来。”

谷大用沉声道:“可是,仇钺投敌了。你却和他暗通款曲,这算什么?你这是通敌啊。”

史镛愕然道:“谷公公,这……这从何说起?仇将军此次是诈降投敌,等待时机……”

谷大用摆手冷笑道:“你怎知他是诈降还是真降?凭你说诈降便是诈降?咱家倒是认为,这里边大有玄机,甚至是一场阴谋。”

史镛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众人也是吃惊的看着谷大用,不知他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