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金黄的光线透过长窗的窗格照射进屋子里,投下窗外花木斑驳摇弋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花木和药草混合的香味,让人心情放松,精神安定。
一双修长柔软白皙的手,在张延龄的额头上轻轻揉捏着。张延龄闭着眼睛,享受着这安静舒适的一刻,舒服的叹着气。
“侯爷,感觉好些了么?”谈如青微笑着问道。
张延龄闭目连连点头道:“还差那么一点点,再推拿个半个时辰便更好了。”
“切!”谈如青笑着弯起食指,在张延龄的额头上弹了一下道:“你呀,打的什么主意我能不知道?我也累了,就这样吧。推拿很累人的,你便不知道心疼人么?”
张延龄笑着坐起身来道:“那好,到此为止。如青累了的话,你躺下,爷我给你来个全身推拿缓解缓解。”
谈如青娇啐出声,满脸羞红。张延龄哈哈大笑,调戏如青总是那么让人心情舒畅。
谈如青净了手,给张延龄沏了新茶上来。张延龄道了谢慢慢喝茶。
谈如青在一旁坐下,微笑道:“侯爷觉得我的推拿技法如何?”
张延龄赞道:“一等一的。我没想到你还会这个,这以后可得多给我推拿推拿。”
谈如青笑道:“祖母教我的。我这算什么一等一的?我见过祖母给祖父按摩,起码有三四十种推拿之法。那才叫厉害呢。我只学会了十多种。哎,要是祖母在就好了,她的很多技艺我都没学会呢。”
想起了祖母,谈如青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张延龄微笑道:“老夫人也会给你祖父推拿?他们可真是恩爱啊。想想那画面都觉得很温暖。”
谈如青微笑道:“是啊。我跟你说个有趣的事。我祖母跟偷偷的说,她其实不是想给祖父推拿。我祖父脾气倔,又容易吃醋,有时候说的话让祖母生气,祖母就很想打他。但是呢,直接打祖父又不太好,让祖父也没面子。于是便说给他推拿。我祖父最喜欢让祖母替他推拿了。每次一说推拿,立刻便喜笑颜开。于是祖母便顺理成章的借着推拿之机打他一顿。推拿有些技法跟打人差不多的。又是巴掌打,又是用脚踩的,又是掐肉拧皮的。祖母说,她打的过瘾的很,偏偏祖父也很过瘾。皆大欢喜。哈哈哈。”
张延龄先是惊愕,随机爆发出大笑来。没想到谈老夫人是这么有趣的一个人,只要想想那场景,都觉得很是有趣。谈老夫人年轻时候必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子。那当然只是个玩笑,但是听起来就是觉得很好笑而且有趣。
“你祖父可真惨,被你祖母这么捉弄。哈哈哈。”张延龄笑道。
谈如青也笑个不停,突然间又伤心起来道:“想起这些事,好像就在眼前一般。可是他们两位老人家现在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们之前的一切,恐怕只有我还记得了,别人都不记得了。”
谈如青说着说着,落下泪来。
张延龄起身走过去搂着她的肩头安慰道:“莫要难过,生死是难以避免之事。再说了,现在两位老人家在泉下团聚了,没准老夫人正在给老爷子推拿呢。”
谈如青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拳捶了一下张延龄道:“人家在伤心,你却来玩笑。”
张延龄笑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也很美好么?谁也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怎样的,焉知我说的不是实情?两位老人家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岂不是个美好的结局?”
谈如青嗔道:“我说不过你,希望你说的是对的。哎呀,我想起来了,我不该告诉你这件事的。以后你要欺负我,我想要打你的话,便不能用这个法子了。”
张延龄笑道:“你居然还打着这个主意。不过你也不用耍这些手段。你想打我骂我直接来便是,我愿意被你打骂一辈子。”
谈如青闪着双眸看着张延龄,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脸上红扑扑的。张延龄笑道:“怎么了?”
谈如青轻声道:“我怎会打你骂你,若是能一辈子厮守,那是多大的缘分,我又怎会不知福报。”
张延龄心中感动,附身过去吻了她一口,将她搂在怀里。
两人静静的拥抱了一会,谈如青推开张延龄道:“喝茶吧,茶都凉了。喝了茶你该回去了。”
张延龄苦笑道:“怎地每次来你都催我走?”
谈如青道:“呆的久了,别人会风言风语的说话。”
张延龄回椅子上坐下,满不在乎的笑道:“叫他们去说好了。”
谈如青嗔道:“我不要脸的么?你自是无所谓,便不为我想想?我可还没出嫁。别人的闲言风语我可受不了。”
张延龄道:“干脆你搬到我府里住着便好了。你又不肯。我想要见你自是要来找你。”
谈如青嗔道:“你府里不清静,哪里能静得下心来读书?再说,我住在你府中岂不更招人非议?”
“谁敢非议?我打断他的腿。”张延龄道。
谈如青瞪着张延龄气的咬牙无语。
张延龄往椅背上一靠,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道:“罢了罢了,我一会便走就是。咱们说会话我便走。”
谈如青哼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张延龄端茶喝,谈如青问道:“你今日因为什么心情不好?来时脸上都是黑的,眉头皱着吓死人,坐下来没一会叹了好几个气。”
张延龄笑道:“你倒是看得仔细。”
谈如青嗔道:“不然我怎么会给你推拿?就是见你心情不好。又很疲惫的样子。怎么了?是不是徐晚意在家里闹腾?”
张延龄摇摇头道:“跟她无关,我都好几天没见到她人了,天天关在屋子里,我又没得罪她,她闹什么。”
谈如青道:“哎,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是因为她,那是因为什么?对了,是那个太后去世的事你难过?”
张延龄苦笑道:“周太后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她去世了我难过什么?我可真是闲得慌。只是遇到了一些别的棘手的事情罢了。”
谈如青道:“那便是衙门里的事情了。你要是衙门里做事不开心,便辞了就是了。那个衙门,呆在里边也没什么好处。”
张延龄笑道:“你想得倒是简单,我倒是想过逍遥日子,可惜没那个命。不说这些了,我可不想让你跟着不开心。这些事我也自会解决的。你也不必担心。”
谈如青点点头。虽然确实想给予一些关心,但是张延龄的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够帮上忙的。她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张延龄不肯说的事,自不必多问。
张延龄伸手拿起小几上的书翻看道:“最近你很用功啊,每次来,你都在看医书。这又是看得什么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