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刚才这个像妖精一样男扮女装唱昆腔的家伙,就是那位在韶关城内人人闻之色变,凶名昭著的葛文葛东家。
他的绰号叫“姣婆文”,可是这个外号已经很少有人敢叫了。所谓“姣婆”其实是广东方言,就是“骚娘们儿”的意思。
这家伙男生女相,心思阴沉,下手狠辣。在韶关这里他比黑帮还凶恶,比富商还有钱,比官府更管用!
……
刚刚听曲儿的这几位就是葛文的手下,他们在外面也是残忍凶暴,骄横傲慢之辈。可是如今他们在这位姣婆文的面前,却一个个老实得就像老虎面前的兔子一般。
在葛东家的命令下,那个家丁随即就把送来的珊瑚树扔了出去。大家全都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却又不敢发问,生怕惹得葛文不高兴。
而这位葛文先生却在喝了茶之后,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笑着说道:
“瓷器商会的老大陆怀明最近有点飘了……商会里控制着瓷器商铺,他陆家售卖瓷器的数量已经占了瓷器市场的快一半还多,这家伙居然还不满足。”
“他送这支名贵的珊瑚来,意思就是想让我把瓷器行的老二张文安搞掉,他好一家独大……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你们说说,这件事儿你们是怎么看的?”
……
听到葛东家提起这个问题,面前这几个人随即就冒出了一后背冷汗。
这样的问题一句答不对,就有可能丢了性命。虽然他们已经得到了葛文东家的暗示,他绝不会同意一家独大这件事,可是个东家的心思谁又能猜得准?
真要是说错了,那可是大麻烦,但是既然葛东家问了,他们又不得不说。
于是就见刚才捧茶壶那个胖子满脸谄媚,陪着笑脸说道:“手下一向是不管谁对谁错,葛东家说谁错了,那谁他妈就该死!”
“其实我们这帮小的,就是葛东家您的拳头,动心眼儿的事那不是我们这些人该做的,您告诉我们打谁,我们打谁就是了!”
然后第二个人,是个一脸阴沉之色的瘦子,他听到了这个胖子的话之后,心里忍不住暗自懊悔。
刚刚这番表忠心的话都让别人给说了,若是他再往后退,到后边他大家都把各种理由说一遍,他还能有什么词儿?
于是他赶紧在旁边陪着小心说道:“想必葛东家不准他们陆家一家独大,其中必有原因。”
“在下看来不管哪个行当,终归是要把他们剁得越碎越好,免得他们觉得自己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到时候也给咱们葛东家添腻不是?”
“所以我也觉得他这个要求,咱万万答应不得……”
而这时听他们俩说完,另外一个小矮个也陪着笑脸说道:“我的心里刚才一直在想,东家您做出这样的决定,里面必有原因!”
“东家您要是愿意,只管把这原因跟我们几个小的说一说,以后我们也按照东家您的心意去办,也省着事事儿都由您费心了……”
“我可听说烦心的事儿多了,对皮肤可不好!您只管把这些讨厌的事都交给我们几个小的去办。”
“看着您舒心高兴,可比什么都重要!东家对我们栽培之恩有如山高海深,我们几个小的自当拼死报效!”
……
听到他们三个人的一番话语之后,就见那位葛东家笑着指了指那个胖子说道:“你啊你……忠心耿耿。”
“你呢……”说着,葛文又指了指第二个说话的瘦子:“你也不错,孝心可嘉。”
“至于你,”这时葛文的目光又投到了第三个小矮个的身上:“你这小子心眼灵动,一心想让我省心省力,最棒的就是你了!”
“告诉七星会的贺老四,”葛文看了一圈,抬头向旁边的一个手下说道:“让老四把刚才送珊瑚树那个陆老大,开瓷器店的小舅子拖到街上当街打死。”
“从今以后让陆老大每个月的份儿钱涨三成,告诉他完不成,我挖他的心……去吧!”那个手下听到吩咐,随即令命而去。而这时旁边的那三位手下看到葛东家杀伐决断,下手竟是如此狠辣,一个个也全都吓得噤若寒蝉。
只见这时葛文看了看那个小瘦子,淡淡地笑着说道:“你既然想学本事,那我就教你个乖。这个陆老大,我要这么处置他,这里边是有缘故的。”
……
只见葛文淡淡地说道:“那陆老大最近掌握了瓷器行的半壁江山,已经有点按不住他了。”
“其实这跟他的人品一点关系都没有,也跟他是好是坏也完全无关……人就是这样的。”
“你把什么东西交给他,由他掌控,时间稍稍一长他就会在心里不知不觉,把那东西当成他自己的,陆老大就是这样。”
“他那个小舅子开了个瓷器店,生意十分兴旺,但是份子钱一分银子都不交,全都被他姐夫隐匿了下来,那个陆老大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唉!”说到这里时就见葛文叹了口气,向着面前的三个手下说道:“你们是给我办事的,其实我也只是个催巴儿而已。”
“既然给别人办事就要记住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要以为自己劳苦功高,掌握的东西也越来越重要,就可以和你的上峰摆资格讲条件。”
“我奉劝你们几个,一旦出现了这种事,不管你有多重要。第一次你的上峰会觉得心里不快,第二次则是暗中记恨,到了第三次就该朝你们动手了。”
“那个陆老大就是如此,他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就像他卖的瓷器那么脆弱,还以为他能跟我讲条件,还以为我会卖他一个面子!”
“你们知道吗?如果这买卖是我的,他小舅子在开店那一天,他们全家就都死了。”
“没奈何呀,我也是没办法!”就见这位姣婆文喉咙里,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说道:
“要是把陆老大越养越大,然后他跟我一翻盘子,我再把他给杀了,得有两三个月的时间瓷器行的份儿钱都收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