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宁巡抚王化贞凭借与阉党的关系在辽东为所欲为,不但不听经略熊廷弼的命令,还擅作主张,抽调广宁附近所有守军在野外与建奴决战,结果导致广宁、锦州、宁远一线全线失守,将整个辽东拱手送给了建奴!

说到这里,张斌又停下来考校道:“烺儿,你认为,王化贞和熊廷弼这两人应该怎么处置?”

朱慈烺这会儿又听的一肚子火了,这个王化贞有毛病啊,自己没能力还要跟熊廷弼硬顶,仗着有阉党撑腰,胡作非为,以致整个辽东全线失守,这种人应该凌迟处死!

他正想着要将王化贞凌迟处死呢,张斌却问起了他这两人该怎样处置的问题。

他连忙压住心头的怒火,仔细考虑了一下,这才装出皇帝的风范,严肃的道:“这王化贞顶撞上司,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以致整个辽东失守,应凌迟处死,以儆效尤。至于熊廷弼,这次辽东失守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全是王化贞在胡搞瞎搞,再加上他熟悉军事,熟悉辽事,我认为应该让他继续担任辽东经略,立功赎罪。”

他认为这样处理应该是很公允的,没想到,张斌却是摇头道:“烺儿,你这就有点意气用事了,熊廷弼虽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他毕竟是辽东经略,广宁失守,他再怎么说都要负连带责任,必须受到惩罚,至于让他继续担任辽东经略,立功赎罪,可以,但是,必须先确定他的罪与罚,才能让其立功赎罪。”

朱慈烺不解的问道:“这一切都是王化贞搞出来的,熊廷弼为什么要受到惩罚呢?”

张斌强调道:“他才是辽东经略,辽东之事是归他负责的,不管怎么说,他必须对广宁之败负责。”

朱慈烺这个奇怪啊,他更为不解的问道:“王化贞有阉党撑腰,他根本就管不了啊,广宁之败为什么要归他负责?”

张斌严肃的道:“广宁巡抚是他辽东经略的手下,他管不了王化贞只能证明他御下不严。”

朱慈烺这个莫名其妙啊,他不由辩解道:“王化贞有阉党撑腰啊,熊廷弼管不了他还要治罪?对了,师傅,后面他们怎么定罪的?”

张斌摇头叹息道:“摊上这么个下属,只能怪他时运不济,不能说他没有罪,如果什么事都讲客观原因那这国家还怎么治理,这天下岂不乱套了!不过,他们后面定罪的确定的有点过分了,熊廷弼被砍了头,传首九边,王化贞只是论了死罪,却一直都没死,直到崇祯朝才被处死。“

这简直颠倒黑白啊,熊廷弼什么都没做,竟然被砍头,传首九边,王化贞胡作非为,丢了广宁,丢了整个辽东剩余的疆域,竟然只是论了死罪,却一直没死!

朱慈烺气愤的道:“颠倒黑白至此,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吧!”

张斌点头道:“阉党做的的确很过分,不过,这里面还有其他原因,这个暂且就不说了,因为王化贞和熊廷弼定罪又是一场阉党和东林的内斗,他们斗了很久才分出胜负,我们还是继续说辽东和建奴吧。”

王化贞胡作非为,以致整个辽东尽陷建奴之手,熊廷弼应担负领导责任,他的后台,阉党兵部尚书张鹤鸣更应当担负领导责任,如果不是张鹤鸣代表阉党,不分对错,没有原则的支持王化贞,广宁不会失守,整个辽东更不会尽陷建奴之手。

东林党为此不断上奏弹劾张鹤鸣,在事实面前,张鹤鸣实在无法狡辩,他又会怎么办呢?

他玩了招金蝉脱壳之计!

辽东失守,的确跟他带有偏向性的支持王化贞有很大的关系,这个事实他无法狡辩,他干脆就上奏自请经略辽东,以立功赎罪。

天启一想,好吧,人家都自愿去辽东立功赎罪了,那就给他个机会吧。

于是乎,天启免了张鹤鸣所有罪责,并加封其为为太子太保,赐蟒玉及尚方剑,让他以兵部尚书之职经略辽东。

张鹤鸣并没有去辽东,因为崇祯的旨意刚下来他就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只能以病告老返乡!

他自然没病,也没老的动不了了,因为天启六年,魏忠贤只手遮天之后他又被启用为南都工部尚书,不久便被改为南都兵部尚书,这会儿,他只是跟天启玩了个金蝉脱壳之计而已。

他的意思,我有罪,我亲自去辽东消灭建奴,立功赎罪。

天启傻乎乎的就上当了,不但免了他的罪,还加封他为太子太保!

这就够了,皇上已经免了他的罪责了,他这只金蝉可以脱壳了,至于辽东,他是不会去的,建奴他也消灭不了!

张鹤鸣这辽东经略还没上任就以病告老返乡了,辽东之事总不能不管,这次,阉党推出了兵部左侍郎王在晋。

天启又傻乎乎的信了阉党,擢王在晋为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前去经略辽东。

这王在晋倒不是没一点本事的酒囊饭袋,他也没有王化贞那么鲁莽,他赶到山海关之后便提出加固山海关,据雄关死守的策略。

这策略貌似没什么毛病,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建奴连辽东十余座城池和一百多座堡垒都能在短短一年多时间全部拿下,他凭借一座山海关,能挡住建奴吗?

辽东失守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防线不够坚固,而是因为大明自毁长城,阉党老是不管国家利益,陷害忠良!

你把防线修的再坚固有什么用?

而且,固守山海关不出建奴就会失去束缚,到处扩张,实力也会不断变强。

正是因为王在晋的龟缩,努尔哈赤没了后顾之忧,他开始东征蒙元,西讨朝鲜,将蒙元诸部和大明属国朝鲜慢慢收入囊中,建奴的国力因此逐渐变强,与大明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小。

这时候,东林党终于看不下去了,东林大佬,天启的座师内阁大学士孙承宗亲自在山海关巡视了一番,又找王在晋了解了一下他经略辽东的策略之后,便向天启提出,王在晋这策略不可取,谁也不能保证所有人能兢兢业业,恪守自己的岗位,这山海关一旦出了纰漏,那建奴可就要直接打到京城来了!

他认为,应以堡垒缓缓推进,以攻为守,慢慢收复辽东,并向天启请命,亲自去督师蓟辽。

天启对自己的恩师自然信赖有佳,他亲自将孙承宗送出宫门,并赐给孙承宗尚方宝剑、蟒袍等,又命内阁大臣将孙承宗直送到崇文门外。

孙承宗督师蓟辽以后,大刀阔斧,革除弊政,他提拔原通政使司左通政巡抚登莱操练水师,又命袁崇焕建造营房,李秉诚训练火器装备,鹿善继、王则古处理军需物资,沈棨、杜应芳维修甲仗,孙元化修筑炮台,宋献、程仑购买军马,万有孚采伐树木,祖大寿辅助金冠守觉华岛,陈谏助赵率教守前屯,鲁之甲拯救难民,杨应乾招募辽人编制成军队。

他率领辽东军民以堡垒慢慢推进,先后收复和修筑了大城九座,堡垒四十余座,招募和训练辽东新军十一万,收复失地四百余里,屯田五千多顷,安置战争难民近百万,一条坚固的关宁锦防线在他的努力下慢慢成型,大明又冲出了山海关,开始不断收复辽东失地了。

建奴骑兵最怕的就是城池和堡垒,孙承宗这种堡垒推进的方法简直就是建奴的克星,努尔哈赤被逼的没一点办法,只能后撤七百余里,退守辽河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