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年,朱元璋分封诸子为王,皇十子朱檀被封为鲁王,建藩国于兖州。

鲁王宫殿兴建于洪武十三年,老朱心疼儿子,花钱给儿子盖房子,那是十分舍得。

鲁王宫盖了五年,皇宫内殿、阙、厅、房、楼、台、亭、榭共八百余间,皇宫外围皇城,皇城外围金水河流过。

整个建筑红墙绿瓦,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巍峨雄伟。其规模之大、规格之高、规制之全,堪比帝王皇宫,鲁王宫的豪奢仅次于南京皇宫。

北平的燕王宫殿虽然是在元大都的遗址上所建,但因为历经战乱和劫掠,也就是面积更大而已,论豪奢还是比不过鲁王的。

鲁王宫东面花园,园内百花繁茂、清幽素雅,水榭亭台,真如人间仙境。

花园之间,十多个美貌侍女,只着轻纱薄裙,玲珑的身姿展现无疑,她们或躲或藏,正躲避着中间那位年轻公子的魔爪。

鲁王朱檀年仅十六,但白皙的脸上却是眼带深沉,脚步虚浮,显然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朱檀嘿嘿笑道:“你们都躲好了,谁要是被我抓到,嘿嘿嘿!”

那怪模怪样惹得侍女一阵娇笑。

朱檀趁机往旁边扑去,但却是被那侍女躲开。

花园内一片莺声燕语。

但在湖间的水榭之中,却是有一个公子在两名侍女的服侍下,悠然喝着酒。

好不容易朱檀抓住一人,但是不是那侍女故意放水,就不好说了。

朱檀哈哈大笑,搂着那侍女往水榭中走去。

“言仲啊,你光喝就有什么意思!”

坐在水榭之中的华服公子,正是孔讷之弟,名为孔谚,字言仲。

孔谚笑道:“在下岂敢与王爷一同嬉戏。”

朱檀端起酒一口干掉,抹了抹嘴巴:“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死板!没意思!”

孔谚道:“王爷乃是凤子龙孙,气度非常,自然不可同人而语。”

朱檀对于这个马屁十分受用:“哈哈,对了,之前你去神清观可有收获?”

孔谚道:“王爷所托,自然不敢忘记,我已经请得神清观李真人出山。”

“这位李真人不但得王重阳真人衣钵,而且精通金汞之术,想必能炼得仙丹!”

朱檀十分高兴:“哈哈,好!快让这位李真人进来。”

旁边侍从才出去,又有一个侍从进来禀报。

“王爷,外面有兖州通判求见,这个通判是新官上任。”

朱檀此时一心都想着仙丹,哪里愿意被人打断:“混账,一点规矩都不懂,没看到我正在招待贵客。”

“将这个不开眼的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那侍从哀嚎着,被两个侍卫拖了下去,很快传来惨叫声。

孔谚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一点也不意外。

很快,一个穿着青色道袍,面容清癯的老道士被带了进来。

“见过殿下!”

朱檀看着这道士就觉得靠谱,顿时大喜:“道长不必多礼,听闻道长精通金汞之术?”

“略微精通而已。”道士借着余光打量这位鲁王。

观其面色,看其言行,便已经将其性格习惯摸得七七八八,心中大有把握,顿时更是沉着。

朱檀道:“我欲炼仙丹,道长可愿意助我?”

道士说道:“无量天尊,我有一卷残册,可窥长生之道,但却需要补全才可。”

朱檀大喜过望,上前握住老道士的手:“道长但有所需,本王绝对不推辞!”

鲁王宫外,解纶已经等了半个时辰,虽然已经进入秋天,但日头依然炎热。

解纶已经满头是汗,但门子根本连门房都不让他进。

解纶终于忍耐不住问道:“烦请问一下,鲁王可在?”

门口侍卫不耐烦道:“既然没有回信,那么就是王爷有事,你快走吧!”

显然,这些侍卫都是很清楚自家王爷的秉性,知道他在寻乐子的时候最讨厌被人打断。

王爷一旦生气,后果很严重。

“大人,现在怎么办?”

“先回去吧,明日再送拜帖来。”解纶说道。

解纶并没有直接回去官舍,而是到了王府对面的茶馆,借机打听起鲁王的情况。

很快,解纶就得知鲁王虽然才到兖州一年,但本性暴露无遗。

其沉溺女色,喜爱享受,去年已经在兖州府内广选美女进献。

而今年又迷上了炼丹,派官员到处寻访名医良药,信道士传房术。

昏聩王爷!解纶心中评价。

“听闻鲁王自幼聪慧过人,备受皇帝后妃的喜爱。谦恭下士,博学多识,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想来不过是伪装而已,这才暴露出本性。”

解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放下了茶杯。

傍晚,喝得醉熏熏的孔谚摇摇晃晃走出了王府。

他想要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今天可是有兖州通判来过?”

那侍卫自然认得孔谚这位王爷面前的红人,不敢怠慢:“回禀公子,确实是有这回事?”

“他,叫什么?”

“好像是叫解纶。”

“哪个谢?”

“解良那个解。”

孔谚皱着眉头:“解纶,解纶........嘿,是他!”

“公子,怎么了?”

孔谚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以后他在来,你记着些。”

孔谚随手抛了一个碎银子到那侍卫手中。

那侍卫忙不迭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小人记住了!”

孔谚上了他的豪华轿子,一个老仆跟在旁边:“公子似乎特别在意这兖州通判。”

孔谚冷笑一声:“孔福啊,你可知道我大哥之前从金陵回来,把自己关在家中三天。”

孔福点点头:“这个小人也听说了,听闻是一个狂士与老爷作对。”

孔谚道:“那人名为陆渊,信奉心学,又弄出劳什子科学来,在金陵宣传妖言邪说,嘿嘿,我大哥连论语都没读透,结果败给了这小子,简直把老孔家的脸都丢尽了!”

孔谚冷笑连连,看样子满是对孔讷的嘲讽,而不是因为衍圣公府颜面尽失而愤怒。

孔福惊讶道:“竟然有此事!”

孔谚道:“这解纶乃是金科进士,而且还是那陆渊的徒弟!”

“他好好的庶吉士不做,跑来兖州,定然没有那么简单!”

“派人去知会府衙一声,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