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韩夫人的这一番话,说得众人个个抬起手瞪大了眼睛。

“这么说,这个小兄弟,未来有可能成为举人老爷呀?”

“哇,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就说嘛,人家陆神医的师弟怎么可能是凡夫俗子呢,我一看他的面向,就觉得他未来肯定能有大出息。”一位瘦小的妇女突然间变得非常笃定。

“诶诶诶,马姐,马姐,你赶紧的,别在那里缝香囊了,要抓住这个机会呀,你快点去把秀雯叫过来,万一他们之间看对眼了呢,这么好的女婿你可千万别放跑了呀。”胖大婶怼着马姐的胳膊就怂恿道。

“去去去,别在这儿跟我捣乱了。”见到胖婶儿还在那里调侃自己,马姐笑着就啐了她一口:“人家年纪轻轻就是秀才身份了,这已经是门不当户不对了,咱们家的闺女哪里敢乱高攀啊,再者说了,咱们都是流民,这身份本身就犯着律法的,万一再耽误了人家小伙子的前程,那多不好啊。”

显然,在得知了李时珍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之后,马姐的心里不禁划过了一丝失望。

“诶?不知道陆神医有没有娶妻啊?”就在马姐心情落寞的时候,人群中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这个问题一问完,这群八卦妇女顿时便炸开了锅,她们一个个眼露精光,瞬间就把目标重新锁定在陆远的身上。

而此时,在后山那里正干得热火朝天的陆远,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接连打了二三十个喷嚏,他这一顿喷嚏打得是浑身冒汗眼泪直流,弄得韩少恒还以为他着凉了呢。

于是,在韩少恒拼了命地“督促”下,陆远只得捏着鼻子灌了一大碗姜汤,这样,韩少恒才勉勉强强地放过了他。

随着启明星地渐渐落下,天边的旭日终于升起来了。

等到陆远夯完又一根门柱的时候,他看着那偷偷藏在云层里的朝阳,不禁又把神思飘向了远方。

不知道郝书生他们那边怎么样了?但愿也能顺利一些吧……

然而,郝书生和孔老大夫昨天过得却并不顺利。

自从郝书生他们昨天下午从后山领完任务之后,这俩人便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劝导工作。

他们是挨家挨户地敲门劝说,一个人接一个人地耐心疏导,郝书生总是会站在山寨的高度上晓以大义,孔老大夫则会从治病的角度上加以分析。

他们本以为这些淳朴的百姓会在他们情深意切地劝解下,爽快地答应随他们一起上山治疗呢。

可是没成想,他们俩遇到的摇头拒绝竟然比点头同意还要多上许多。

因此,直到三更鼓响,他们才总共劝动了二十多人答应上山,其他的人要么是犹犹豫豫的,要么就是打定了主意坚决不肯山上隔离。

甚至到最后的时候,郝书生和孔老大夫再去敲门,他们已经能从屋里面听到阵阵骂声了,面对此景,郝书生也只得拉着孔老大夫回总寨再想办法了。

回到总寨以后。

这俩人对坐在孔老大夫的客房里,一个个心头直叫苦,孔老大夫喝了一口已经泡得没味儿了的野山茶,稍微润了润已经干得不行了的嗓子。

之后,他就声音沙哑地冲郝书生说道:“我说小郝啊,你脑子活,要不你再想想办法吧,我这老脑袋实在是想不出主意了,哎——,我真没想到这个活儿会这么难,以前我帮山下那些百姓治病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对我笑脸相迎的,怎么今天,一个个却都板起脸来了,哎——”

听着孔老大夫这一声又一声地叹息,郝书生也是抱着脑袋直发愁:“孔大夫,你就别难为我了,跟你说实话吧,我要是脑子真灵的话,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考不中个秀才了,陆神医也真是太看得起我了,现在这个局面,我也是没辙了啊,你看,我这嘴都起泡了。”

“哎,我也是,嗓子都快冒烟了,刚刚我泡了一点**茶,回头咱们俩都抿两口降降火吧,这火一降,兴许醒醒脑子就能有主意了。”孔老大夫此时也是感到压力倍增。

“我说,孔大夫,你跟陆先生熟一些,要不,你再去跟他说说,让别人替替咱俩得了,说实话,我这人倒不是怕苦怕累,我就是怕咱们耽误了当前的大事儿啊!”

说这句话的同时,郝书生抬起头来满心期盼地看向了孔老大夫。

可是,听了郝书生的话之后,孔老大夫的心里反而打起了鼓来。

他很清楚自己之前是得罪过陆先生的,最近几日,陆先生似乎是看在自己尽心尽力照顾韩寨主的份上,已经不去计较之前的事儿了。

但是,如果这一次,自己再半路撂挑子的话,那陆先生说不定以后就不会再搭理自己了。

想到这里,孔老大夫咬了咬牙,心下一横,便抬起头来对郝书生说道:“小郝啊,我跟你讲,最近韩寨主一直在生病,总寨里面能调动的人马本来就不多,更关键的是,这其中也就咱俩还算识文断字,能够对山下的百姓讲一讲道理。

若是连咱俩都打了退堂鼓的话,那还能让陆先生怎么办呢?他现在也实在是无人可用了呀!所以说,照我看,还是咱们两个再想想主意吧,实在不行的话,明天我们就豁出去了,一家一家地继续磨,我相信,只要咱们的功夫用到了,总是能感动大家的。”

“哎,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怎么现在做点好事儿就这么难呢,你说,咱们这又不是想坑他们。”郝书生无奈地抱怨了一句。

之后,这俩人就又陷入了无边地沉默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郝书生的头发都已经抓乱了,孔老大夫新泡的**茶也已经喝干了,远方的天际甚至已经吐出一抹鱼肚白了。

看着天边那渐渐变红的朝霞,郝书生在昏昏沉沉之际,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了梦境一般,那普照的晨光在他眼里,是如此的神圣亦是如此的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