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捻起一个带着部分贝壳的珍珠,一脸义愤地朝崔府尹继续说道:

“崔大人,您再瞅瞅这个珍珠,在下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您,这玩意压根儿就不是海里的天然珍珠,而是人工养殖的珍珠!

另外,大伙儿再看看这珍珠边上是个啥东西?这特娘的就是一大块儿贝壳啊!!

话说,这味药材将来可是要制成粉剂的呀,而连着贝壳一起打粉,又有谁能看得出来真假呢?

所以说,韦善堂弄的这个所谓的珍珠,根本就是劣品,次品,糊弄人的垃圾品!

他老姥姥的……

呃,算了算了,反正呢,这都是应该狠狠查处的东西!!”

这一次,随着将珍珠这味假药讲完,周久莨仰起头来便长舒了一口气,那样子就好像是他那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终于得到了释放一般。

而在听完周久莨连番的讲解以后,崔府尹和他身旁的孙府承,也都觉得心头松快了许多。

毕竟有这几样扎扎实实的证据摆在面前,回头无论是查封韦善堂,还是把矛头指向幕后的杜院使,都会变得非常容易。

不过呢,对于周久莨所指出的这些证据,性格细腻的孙府承却并没有感到满足,因为他深知周久莨的本领,

在孙府承看来,倘若他们能把假药的证据做的更扎实一些,那么一旦韦善堂的恶劣行径引起了朝野的公愤的话,那夏尚书交代下来的事儿,恐怕就更加稳妥了。

于是乎,等到周久莨深呼完这口气之后,孙府承便信步走到了那些药堆旁边,然后又笑吟吟地朝周久莨询问道:

“我说周先生了,这里面,除了你刚刚点出的那几样假药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伪劣药品了?”

“有啊!当然有啦,肯定是有的啦!!”

一听到孙府承竟然还有兴趣往下听,周久莨的精神头瞬间就再度提了起来,接着,他一把拉起孙府承的袖子,然后拽着孙府承便绕到了稍远一处的药堆旁边。

再之后,周久莨从药堆里面拿起一块儿紫河车,便迫不及待地朝孙府承讲解道:

“孙大人,您快看快看,这个破玩意,它哪里是紫河车啊,这东西压根儿就是用羊胎盘代替的呀!!

还有还有,您再看看这个人参。

我滴姥姥欸,这根本就不是制备九香玉露丸所需要的野山人参啊,从这东西的样貌、个头、品相来分析,它一看就是药农在山下种植的园参啊!

而且,他娘的,这园参中间还夹杂了大把的须子!

孙大人,您瞧瞧,这帮人为了省钱,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讲述完人参和紫河车之后,周久莨没等孙府承开始发表意见,便再次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另外几堆药的面前:

“孙大人,孙大人,您再来看看这堆鹿茸,这特娘的哪里有半点绒毛啊?这东西些一看就是由鹿茸的根部以及一些鹿角混合而成的呀!

话说,那鹿角和鹿茸的药性天差地别,鹿茸能够滋养阴血,而鹿角呢,这玩意却是燥伤阴血的药物啊!

所以说,用鹿角来代替鹿茸,根本不是在治病,而是在害人啊!!

这帮狗娘养的,哼!

孙大人,来来来,您再来瞅瞅我右手边的这堆何首乌,这玩意我不用看就知道它们是用萝卜干制成的,不信的话,我可以带您尝一口……

……

……”

就这样,随着周久莨一样接一样的讲解,崔府尹和孙府承脸上的笑意是越来越浓了。

而与此相反,廖掌柜的身后的那些学徒和伙计们,他们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了,显然,这些人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这一遭怕是要陪着廖掌柜一起锒铛入狱了。

至于那个一直在旁边竖起耳朵偷听的廖掌柜呢。

虽然他的心里非常清楚,面前的这些铁证就像是大山一般难以被推翻,但是他却并不想就此认罪。

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承认了这些罪行,那么将来,即便是杜院使真的想救自己,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于是乎,为了能在绝境之中搏得一线生机,为了能给自己的枷锁上撬开一条缝隙,廖掌柜当即就决定,一定要罔顾事实地“据理力争”一番。

正因如此,周久莨那头的话音一落,廖掌柜便从那群衙役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接着,他噗通往崔府尹面前一跪,便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述说起了自己的冤屈:

“崔大人啊,那周久莨简直是在血口喷人!话说,他压根儿就没在韦善堂里待过一天,又哪里能知道我们买的这些药材是做什么用的啊?

实际上,崔大人,您面前的这一堆堆药材,并不是像周久莨猜测的那样是用来制造九香玉露丸的,相反,它们仅仅是用来制造日光月华丸的而已。

而那日光月华丸呢,又是卖给平民百姓的普通药丸,故而,我们根本没必要选用高品质的药材啊!

所以说,崔大人啊,我们真是冤枉的,还请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段话哭诉完以后,廖掌柜双手向前一扑,一个头磕在地上便不再起来了。

而在听完了廖掌柜这段颠倒黑白的辩驳以后,药堆面前的周久莨则是刹那间就跳了起来。

接着,他两步就跑到了廖掌柜的身前,然后指着廖掌柜的脑袋便气喘吁吁地大骂道:

“好你个臭不要脸的廖虚伟,你特娘的还有脸说自己是受了冤枉?难道你真的以为崔大人那么好骗吗?

我且问你,你刚刚说到,制造日光月华丸根本用不着高品质的药材,可是地上的那些假药你又作何解释?

难道普通老百姓连真药都不配用了吗?难道在日光月华丸中加入这些赝品就没有毒性了吗?

啊???你倒是跟我说说呀!!

我呸!!”

随着一连串地质问不断骂出,周久莨是越骂火气越大,火气越大反而越想骂!

于是乎,借着这一股上头的劲儿,周久莨索性往地上一蹲,冲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廖掌柜,便火冒三丈地再一次痛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