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听到陆远的这一句反驳,蒋夫人不禁是大起疑惑。
因为在她看来,但凡是老佛爷介入的事儿,哪怕你是当朝的尚书侍郎,那也够喝一壶的,更何况对方仅仅是一个品级不高的太医院院使而已,那还不得直接被刑部关押起来呀。
可是,为什么陆远却说对杜院使一家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呢?这也太奇怪了吧。
于是乎,带着这重重疑问,蒋夫人脑袋一侧,便满脸疑惑地追问了一句:“此话怎讲?侄儿啊,你可不要学你师父那样老说半截话,有啥话直接跟婶娘说就完事儿了,你放心,婶娘不光不会怪罪你,还会为你主持公道呢!”
一看到蒋夫人那既有些焦急,又有些迷茫的眼神,陆远便知道自己没必要再磨叽下去了,于是他赶紧将身子往前探了探,随即便认认真真地朝蒋夫人解释道:
“婶娘,您先别急,听我慢慢跟您说。
其实呀,这指控朝廷官员贪腐渎职,那可是需要证据的。
倘若咱们空口白牙,无凭无据地去指控一个太医院的院使,那么就算是老佛爷,恐怕也未必会相信呢……”
陆远的话才刚刚说到这里,就见到蒋夫人的双手已经放在椅子扶手上了,显然,对于陆远的这个看法,她是极不服气的。
而在见到蒋夫人这种马上要做出反驳的姿势以后,陆远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实在是有些不妥,
于是乎,为了化解掉蒋夫人心中的不快,他赶紧往下压了压手,同时又委婉地继续解释道:
“当然了,侄儿知道老佛爷肯定是会相信婶娘的叙述的,不过侄儿想说的是,即便是老佛爷相信了婶娘的话,同时也决定要利用自己的权威去制裁杜院使。
但是这件事儿到了皇上那边,到了群臣那边,恐怕还是会再起波澜的,毕竟,这无凭无据的指斥一个朝中大臣,必然会引起满朝文武的不满。
到那时,一旦彼此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而老佛爷这头还不占理的话,那么就算是皇上有意偏袒,恐怕也没有办法对杜院使处以重罚。
我估计呀,没准到最后,杜院使只能落下一个罚俸检讨的罪名呢。
而这样一种惩罚对于家资巨富的杜院使来说,无异于毛毛雨而已,甚至还有可能打草惊蛇,让他们本来露出的把柄又缩回去呢。
所以说,婶娘啊,如果你真的想替侄儿报仇的话,可千万不能冲动啊,咱们一定要从长计议才行!”
“啊?这这这,事情怎么会复杂成这个样子呢?不是都说龙颜一怒,天崩地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
怎么这老佛爷,皇上想要制裁一个大臣,还会被手下的群臣左右呢?”听完了陆远的这一段解释以后,蒋夫人的脑子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婶娘,不是说皇上会被群臣左右,而是因为无凭无据,皇上可不愿意和那帮骨鲠的大臣,以及那些没事儿还喜欢挑理的御史们发生争执啊!毕竟,他硬要这么干的话,可是会有损龙威的!”陆远进一步朝蒋夫人讲解道。
这一次,陆远的话音落下之后,蒋夫人总算是弄懂了他的意思。
当然了,也正是因为明白了制裁杜院使是需要证据的,蒋夫人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下来,只见她身子微微往后面一靠,接着便无奈地摇起了头:
“哎——,经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有一种有劲儿无处使的感觉啊,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难道就让他们这么逍遥法外下去吗?难道咱们就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难道那些受了他们欺压,受了他们诓骗的老百姓,还要继续暗无天日的过日子吗?”
当蒋夫人自言自语地念叨完这三个问号以后,她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抹特异的光芒,接着,她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向陆远,同时满怀期待地问了一句:
“欸?我说小陆远,既然你都把事情分析得这般透彻了,那……,那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呀?”
实际上,陆远一直就在等着蒋夫人朝自己发问呢,毕竟自己这一套办法属实是有点凶狠,若是婶娘不发问的话,他还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于是乎,蒋夫人的问题刚一抛出,陆远当即就挺直了身子,接着他右拳一握,便以一种极其认真的口吻朝蒋夫人说道:
“侄儿不敢隐瞒婶娘,其实早在半个月之前,侄儿就已经给他们杜家设下一个陷阱了。
只不过侄儿当时想的仅仅是在生意上击败他们,如此一来,他们失去了财力,也就很难对老百姓作威作福了。
可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这头还没来得及动手呢,他们竟然先派人来刺杀我了。”
说到这里,陆远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目光一凛,语气也随之变得冷峻了起来:
“既然如此,婶娘,我觉得,事情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程度了,那咱们也没必要再留什么余地了。
干脆我们在官场上和生意上,双管齐下,直接将那杜院使和杜子腾一举掀翻就完事儿了!”
说完这段话以后,陆远伸手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清单以及一盒下品的九香玉露丸。
随后,他嘿嘿一笑,便附在蒋夫人的耳边,窸窸窣窣地讲述起了自己的办法。
而随着陆远的不断讲述,蒋夫人那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紧张的肩膀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耷拉的嘴角也重新泛起了笑容。
接下来,就见到她用手绢轻轻地擦了擦自己的额角,然后便一脸欣慰地朝陆远夸赞道:
“你呀你呀,说到底这用谋略还得是你们男人,尤其是像你这种充满了大智慧的男人,我之前,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呀。
呵呵,呵呵……
既然,你都已经想好对付他们的办法了,那么……
欸?”
蒋夫人的话刚刚说到这里,她的柳眉突然间就微微的皱了一下,紧接着,她脑袋一歪,便斜着眼睛朝陆远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