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上以后,李时珍便彻底放飞了自我,他一会儿抓起一把车前草,一会儿又摘来一堆墨旱莲,一会儿逮到两条白花蛇,一会儿又相中了树顶上那淌在外面的松香。
本来他还想像以前一样,爬到树顶上把那些松香给采下来,可是,当他看到自己的肚子已经比水桶还圆了的时候,他不由得撅了噘嘴,然后就抱着一大堆草药怏怏地来到了一块大青石旁边。
接下来,在陆远那满是惊疑的目光中,李时珍熟练地用小刀剖开了一条金钱白花蛇,在收拾好蛇皮以后,李时珍又轻巧的切下了一小块蛇肉,随即便把这块蛇肉送往了自己的嘴边。
见此情景,陆远赶紧夺下了这块带血的蛇肉,同时大惑不解地向李时珍问道:“师弟,你不知道这白花蛇是有毒的吗?”
“知道啊。”
“啊???”
李时珍的回答让陆远直接就懵圈了:“知道你还敢吃?”
“怕啥,书上不是说了吗,被白花蛇咬了才会中毒的,吃它的肉喝它的血都是没事儿的,我现在就要亲自试试,看看这书本上说得这些到底对不对?”这句话一说完,李时珍拿起蛇肉就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嘶——”听到李时珍的回答之后,陆远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真是虎啊!看来,古人所说的神农尝百草的故事,很有可能是真的啊,只不过,不知道神农身边是不是也有一位会解毒的大师兄呢?要不然,他怕是根本尝不到一百种草药吧?”
想到这里,陆远感到自己的牙龈都开始冒凉气了。
不过他身边的李时珍却仿佛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他嚼着那腥味四溢的蛇肉,口中含含糊糊地说道:“味腥咸,稍凉,没有麻舌感,也没有刺激感,和吃乌梢蛇的感觉差不多,如此看来,这蛇肉肯定是没毒的,看来古人用其煎汤入药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其能不能祛风逐邪,这点还有待研究。”
念叨完这句话之后,李时珍又拽起蛇尾巴,冲着白花蛇中间的截断处,直接就吸了两口蛇血。
看到这个场景,陆远觉得自己脑瓜仁都开始嗡嗡作响了。
于是,他打了一个冷战,小心翼翼地向李时珍问道:“那,师弟呀,这万一要是书本上的记述有误,你稀里糊涂地中了毒可咋整呀?”
“中毒了不是还有你呢么?”李时珍一边舔着嘴角处流下来的蛇血,一边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一句。
“我?可是我也没解过蛇毒啊?”
“你咋没解过,上一次我被草上飞咬了,不就是你给我解的毒吗?瞅你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我看你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我都得担心你老了的时候会得那痴呆之证,呵呵。”李时珍一边笑着,一边调侃了大师兄一句。
“呃……”看着李时珍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陆远便觉得心头发紧。
因为他在脑海中实在没有找到关于解毒的那部分记忆,因此,他是真的很担心,万一李时珍再瞎吃草药中毒了的话,自己会变得手足无措啊,毕竟这毒药千奇百怪的,而自己会解的,只不过是寥寥数种而已。
可是,他这头越是担心。
李时珍那头尝药尝得就越起劲儿。
起初的时候,李时珍拿的那些药材陆远还是认识的,但是不知不觉间,李时珍嘴里含着的叶片陆远已经完全不认识了。
看着李时珍一边美滋滋地品尝着各种草药,一边拿着小本在旁边记录着自己的心得,陆远的心都揪揪起来了。
就在陆远苦思凝想该如何不让李时珍继续尝药的时候。
突然间,不远处的山路上。
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紧接着,七八个兵丁便出现在了陆远和李时珍的面前。
这群兵丁的突然出现,直接就把陆远和李时珍给吓蒙了。
李时珍完全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的居然会有官兵出现,他在心中暗道:“难道说,是蕲州府的官差追到这荆山上来了?可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大师兄究竟是犯了什么罪啊?值得他们这么千里迢迢劳师动众地前来追捕!难不成大师兄是偷了县太爷家的草药了吗?要不然也不至于啊!!”
陆远此刻也完全被吓住了,他看着这群吊儿郎当,一副地痞无赖模样的兵丁,直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在穿越过来之前,他可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啊。
因此,瞅着这群极不友善的恶兵,陆远心中暗暗叫苦道:“我陆远这辈子穿越到一个糙汉子身上就已经够苦逼的了,咋我还能接二连三地撞上霉运呢?看他们那目露凶光的样子,不会是要把我和李时珍杀了吧?我们啥也没干啊,难道说,在这大明朝,采草药也犯法吗?啊啊啊,我陆远不想死啊,我还没娶媳妇儿呢!”
就在陆远和李时珍看着这群兵丁满脸愣怔之际,对面的人看到他们也突然愣住了。
在这群兵丁看来,眼前的这两个人,一个是面貌清秀但肚子大得跟孕妇似的少年,另一个则是像庄稼汉一般的强壮青年,此时这位少年的目光中正流露出了一种惊恐,而那个黧黑青年更是被吓得呆在了原地。
看着这两个奇形怪状的百姓,这群兵丁一个个是大起疑惑。
他们本是来自山下一个百户所的巡山兵,最近由于官府和流民之间的局势变得越来越紧张,因此,在牛千户的严令之下,朱总旗和杨总旗便分别带着一支人马前来巡山了。
本来呢,这支由朱总旗带领的小分队,是抱着混日子的心态来山上巡逻的,毕竟这座荆山实在是太过崎岖难行了,加之他们要对付的那些流民又都是鬼精鬼精的,因此他们压根就没想到,会在这山顶之上,遇到两个呆若木鸡的百姓。
在短暂的愣怔之后,满脸横肉的朱总旗率先开口说话了,他用手指着李时珍和陆远,面露凶相地对他们说道:“喂,我说你们两个,你们是干什么滴?怎么跑到这荆山来了?难道你们不知道这荆山地界是百姓的禁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