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府这一顿哽咽地嚎哭,顿时将他旁边的方小姐吓得花容失色,她还以为自己爷爷已经驾鹤西去了呢。
于是,她拼命地摇着方知府的胳膊,痛不欲生地哭喊道:“爹爹,爹爹,我爷爷他怎么了?他不会走了吧?呜呜呜呜……,
他昨天还答应我要带我去黄州府玩儿呢,这才过了一天啊,爷爷咋就没了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爷爷,你快回来呀,孙女舍不得你啊!呜呜呜……”
听到女儿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方知府立马就意识到女儿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于是他连忙摸着女儿的头,轻声对她安慰道:“小柔,你别哭,别哭,你爷爷他还在呢,只不过他现在病得太重了,爹爹心里一急才悲伤至此的。
你这会儿可一定要坚强啊,要知道,爷爷是最疼你的了,你若是哭得太凶了,爷爷肯定会伤心的,那样的话,对他的病情可是不利的啊。
所以啊,咱们现在千万不能急,一定要等大夫过来给你爷爷医治,我相信你爷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渡过难关的!”
听了爹爹的话语之后,方小姐抬起泪汪汪的眼睛,认真地看了看爹爹的表情,当她见到爹爹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时候,她便轻轻地朝爹爹点了点头,然后一抹眼泪,又低低地说了一声“嗯”。
趁着方知府在那里安慰女儿的当口,陆远也在旁边悄悄观察了一下方老爷子的状况。
只见此时方老爷子全身僵挺地躺在**,他的左半边身子已经不能动了,右侧胳膊虽然还能蠕动,但每动弹一厘米都显得十分困难。
除了僵挺的身躯以外,方老爷子的嘴角和眼角也全部向左喎斜了,眼珠子更是出现了目睛不瞬的现象,嘴角处也在不停地流着涎液。
看到父亲的涎液已经流到了枕头上,方知府赶忙掏出巾帕帮他擦了擦。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方知府这一擦之下,方老爷子的脖子不禁向上抬动了一下,并且口里还发出了含含糊糊的声音。
显然,方老爷子此时还是有些意识的,只不过由于他的肢体僵硬,口舌麻木,故而他想说的话根本就表达不出来。
看到这种情况,陆远不由得心头一紧,因为他很清楚,方老爷子现在得的这个病,明显就是中风啊!
而一个人若是意外得了中风,必须要赶快治疗才行,并且治疗途中还不能出现半点差错,否则的话,患者轻则半身不遂,重则当场毙命!
就在陆远苦苦地思索着解决办法的时候,方知府却已经急得不行了,只见他转过头来,冲着方管家就焦急地喊道:“大夫来了没有?!怎么还没到呢?你赶紧再派人去催一催。”
方管家此时也是心急火燎的,听了方知府的话以后,他连忙向外面瞅了瞅,见到外面还是没有人影,他便回过身来向方知府回复道:“老爷,两顶轿子我已经派出去了,贾先生和韦先生要分别从两个地方赶过来,总是要费一些时候的,老爷您先别着急,我相信老太爷他不会有事的。”
一听说方管家刚刚派出去的居然是轿子,方知府的眉毛登时就立了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派轿子?你怎么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了呢?
你现在赶紧给我把马车派出去!我可不管他们两个坐马车掉不掉价,总之,要是因为这个耽误了救治老爷子,我可饶不了你们!”
说实在的,自从方管家来到知府衙门以后,他还从没见过方知府急成这样,于是,方管家也不敢再啰嗦了,他赶紧朝方知府应了一声“是”,然后一个转身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看着方管家那匆匆而去的背影,陆远也已经把自己的思路整理出来了,为了能早点给方老爷子做诊断,陆远一个跨步便走到了方知府身前。
接着,他朝方知府一拱手,便一脸严肃地冲方知府说道:“方大人,小生也是一名郎中,对于晕厥之证亦是略知一二,大人可否先让小生过去看看老爷子的病况?”
听到陆远这突然地一问,方知府不禁愣了一下,随即他便将目光扫向了李时珍,显然,在他看来,李时珍才是李言闻的儿子啊,按道理应该是李时珍的医术更高才对啊。
李时珍一看到方知府投过来的目光,立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李时珍也朝着方知府一拱手,同时极为认真地说道:“方伯伯,我大师兄的医术远在我之上,让他去为老太爷诊治,定是没有问题的,请方伯伯不必疑虑。”
李时珍这一番话说得方知府是将信将疑,不过,方知府觉得,既然贾大夫和韦大夫此时还没有来呢,那么先让李言闻的徒弟过去看看也是无妨的。
毕竟人家也是学医的,尽管可能比不上郧阳府的两大名医,但至少比现在这么干呆着要强啊,于是他便朝陆远轻轻地点了点头。
陆远一看方知府同意了,便飞快地来到了方老爷子的身旁,一屁股便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看着陆远那毛毛愣愣的身影,再瞅瞅他那一点都不像郎中的面容,方知府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起身走向了门口。
此时的方知府,心中充满了焦躁,眼里填满了哀愁,就等着方管家把郧阳府的两位名医带过来呢。
方小姐一看爹爹已经离开了床边,迫于男女关防,也赶紧退回到了里屋。
毕竟这爹爹不在身边,自己挨着那个毛毛愣愣的年轻人,总是不太合适的,更何况那家伙身边还站着一个相貌很是俊俏的少年郎,并且看那少年的那样子,似乎还是一个书生,若是自己跟一个书生呆在一起,免不了会被人说闲话的。
不过一想到那位书生一袭长衫,风度翩翩的样子,方小姐就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他几眼,甚至在掀开门帘的过程中,都有些走神儿了。
陆远则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坐到方老爷子身边以后,并没有着急先把脉,而是从怀里掏出了孔老大夫送给他的那个牛皮袋,接着又从牛皮袋里取出了一个夹舌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