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陆远冲着沈晚柠的侧脸便认真地说道:“晚柠妹妹,现在要麻烦你一件事儿,我看着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村庄,你赶紧过去找乡民借一个火罐,我有急用,话说承天府这个地界湿气重,应该有不少人家都备有火罐的,你快去快回……”

陆远的这一声“晚柠妹妹”叫得沈晚柠是耳根子发麻。

不过当她听到陆远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以后,那种急迫的心情瞬间就取代了娇羞,于是她回过头来异常坚定地冲着陆远答了一声“好”,之后,她提起真气,一纵就飞出了十余丈的距离。

看着沈晚柠那飘然而去的背影,陆远又赶紧拢着嘴巴在后面叮嘱了一句:“记得一定要借到啊!”

叮嘱完之后,他就已经见不到沈晚柠的身影了。

接下来,陆远便在洛长老那充满希冀地眼神中来到了沈言川的旁边,他先是从洛长老的腰间把那个酒葫芦硬拽了下来,然后,他又蹲下身子,拔掉葫芦塞,顺势将酒倒在了沈言川的伤口上。

酒入脓血,瞬间就把沈言川疼得是“啊呀”一声惨叫,紧接着冷汗顺着沈言川的头发就流到了后背上。

看着沈言川那咬紧牙关拼命强忍的样子,陆远在心底里暗叫了一声好样的。

随后,他便不再犹豫。

只见他用右手两指捏住了这柄专门用来切疮疡的小刀,直接就在肿胀中心的位置上,切出了一个十字花的开刀。

随着伤口被切开,一股带着腥臭味道的黑血瞬间就从伤口里面流了出来。

此时此刻,陆远的心里很明白,这个伤口是绝对不能用手去挤压的,否则,毒血一旦逆流,会使得心脉那里的压力陡然增加,若是有一丝一毫穿过洛长老的内力封锁而窜入心窍的话,那自己可就弄巧成拙了。

于是,在这个切口切开之后,他只是蹲在那里静静地等着这第一股黑血地自然流尽。

看着那从伤口里面汩汩涌出的黑血,洛尘长老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里了,作为丐帮人士,他经常能见到被毒蛇咬伤的伤口,可是,像腥臭浓黑到这种程度的毒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因此,他现在是真的很担心自己的徒孙会抗不过这一关,一想到沈言川可能会因此而丧命,洛长老的眼泪便默默地流进了心里。

陆远此时则是心无旁骛,对于他来说,一旦进入了治病状态,他便不会再左顾右盼了,他知道,作为一个医生,专心致志地对待病情才是重中之重。

就这样,时间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

这时候,伤口中心的这个大肿胀终于不再流出黑血了,但是伤口四周层层叠叠地渐变颜色却并没有减轻多少。

见到这种情况,陆远不由得心头一紧,因为他知道,这种情况恰恰说明沈言川体内的蛇毒聚集得实在太多了,不然的话,这中心部位的蛇毒一散,周围的颜色肯定是要变淡的呀。

想到这里,陆远便抬起头来往村庄的方向看了看。

他这一抬头,恰巧就看到了沈晚柠那飘逸的身影,此时沈晚柠的怀里抱着六七个大小不一的火罐,正急匆匆地向陆远这边飞掠过来。

一看到沈晚柠竟然能在短短一刻钟之内弄到这么多的火罐,陆远就知道这丫头肯定不是借的,不过她究竟用的是什么办法,陆远却懒得去理会了。

沈晚柠一飞到这里,便冲着陆远焦急地问道:“陆大哥,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多大的火罐,所以我就多跑了几家,幸好那些老乡们都很客气,他们一听说我借火罐是用来救人的,就纷纷把火罐拿了出来,火罐借到之后我一点都没敢耽搁,直接就跑了回来,陆大哥,我没耽误事儿吧?”

陆远一听沈晚柠这编瞎话的能力简直是绝了,哪怕跟自己相比也不遑多让啊,于是他不禁就多看了沈晚柠几眼,当他看到沈晚柠居然面无愧色的时候,他便在心底里窃笑了一下。

随后,他点着头,一脸认真地对沈晚柠说道:“你哥哥的这个伤口是不挑火罐的,所以呢,多大都行的。”

看着陆大哥那不停瞄向自己的样子,沈晚柠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因为她心里最清楚,那几个火罐是她用御龙鞭指着人家的脑门“借来的”。

她刚刚之所以编那个瞎话,就是怕陆远会误会她太凶了,至于她为什么会怕陆远误会,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弄明白。

陆远在从沈晚柠的怀里挑了一个大小适中的火罐之后,便重新蹲在了沈言川的身旁。

接着他点燃火折子,将燃烧的牛皮纸扔进火罐里,随后就把火罐直接按在了沈言川的伤口上。

随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火罐里传出,沈言川伤口处的黑血瞬间就被拔出了一大坨,并且随着火罐地吸力渐渐增强,里面的黑血是越涌越多。

等到火罐的下壁铺满了整整一层黑血之后,陆远便赶紧取下火罐,然后又将里面的黑血倒了出去。

一般来说,一个火罐用完之后,按理是可以清洗清洗再用的,可是如今沈晚柠既然已经借来了这么多的火罐,陆远也就懒得再折腾了,于是他站起身来又从沈晚柠的怀里拿起了一个新火罐,接着就继续为沈言川拔了起来。

沈晚柠一看自己“借”的这些火罐居然真的有用,她的眉角瞬间就飞到了天上去了,在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刚刚的那个决定简直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陆远此刻的心思则完全放在了沈言川的伤口上,因此沈晚柠那得意的表情他根本就没看到。

随着陆远一次又一次地拔罐,取罐,拔罐,取罐,终于到第六次用罐的时候,火罐里面已经拔不出多少黑血了。

见此情况,陆远赶紧用一块儿纱绢沾着白酒为沈言川重新清理了伤口。

当伤口表面的黑血被纱绢逐渐擦去以后,陆远赫然看到伤口四周那一圈圈层叠渐变的颜色已经褪去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