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少成多,用来炸万国博览馆虽然不太够,但造成轰动,却是绰绰有余。
朱高燨心里虽然也非常担忧,但身为上位者,没必要用恐吓来对付下属,这很掉位格,他淡淡一笑,道,“时间来得及,先去调查!“
金忠和赛哈智感觉好多了,两人从朱高燨的屋子里出来,站在庭院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深夜的空气,心头的浮躁似乎更加平息一点了。
朱高燨沐浴过后,正打算休息,狗儿将他没来得及在书房的桌上看到的信拿了过来,“殿下,是城里的那些老百姓们给您写的信!”
朱高燨忙将信拆开,抬头是“尊敬的殿下”,他有些好笑,他现在似乎成了父皇唯一的儿子,在面对他的时候,很多人都会称呼他“殿下”,而少有称呼“四殿下”。
这封信是馄饨张那些人派代表写给他的,说他们明天中午在城里的一家酒楼里摆了几桌宴席,想邀请朱高燨去坐一坐。
朱高燨将信看完后,递给了狗儿,“收起来。派人去和馄饨张他们说一声,就说,明天的宴会我会去,你提前把账结了。”
他怎么可能让老百姓请他吃饭呢,狗儿忙道,“是!”
次日中午,朱高燨听完了赛哈智汇报的进展,已经查到陶成道的儿子陶飞天手底下一个搬运火药的帮工受人唆使,携带了不少火药出去,被人用银子买走,但火药的去向却不知道。
赛哈智看样子受到了不少打击,前任的疏忽,在他坐上这个位置后,毫无疑问成了他的责任。
朱高燨却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进展,给赛哈智指明方向之后,朱高燨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馄饨张和专门从应天府赶回来的饮料褚带着一群人在酒楼的门口等他,酒楼老板佝偻着腰,跟在一旁,看到朱高燨过来,众人都欢喜异常。
酒楼一共三层,层层都满了,曾经与朱高燨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人,得过朱高燨恩惠的人,基本上全部都来了。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朱高燨如同对待朋友一样,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带着真诚半开玩笑地道。
酒楼的老板抢先道,“殿下,您居然还派人来结账,小民不要银子,殿下能够赏脸前来,就是小民们的福气,狗儿公公非要把银子扔在这儿。这让小民们心里如何过得去?”
“是你们太客气了!非要在这里宴请我,怎么,和以前一样,我们找个地方聚一聚,说说话,不好吗?非要喝酒吃肉?”
馄饨张道,“殿下,这过去的两年里,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都想请殿下吃顿饭,殿下非要抢着付银子,这饭,就成了殿下请小民们的了。”
“不说这些了!”朱高燨环视一圈,见大家脸上都没有菜色,人人都兴高采烈,还有人抱了孩子过来,衣服穿得都很周正,他也就放心了,“既然是吃饭,该吃吃,该喝喝,都多挣点银子,将来,我带你们发大财!”
“好嘞!”
朱高燨本来一个人一桌,他挪到了馄饨张等人的桌上,聊了一会儿天,等人都搬了椅子挪过来,他大声道,“万国博览会在北京城开,是我们所有人的机会,四面八方的客人来了这里,要不要吃,要不要穿,要不要出门?给大家都带来了收益。可有的人,他就是看不到这种好处,非要跟着那些我们的仇人搞破坏。”
众人一听,还有这等事,人人都愤怒不已,有老者带头道,“殿下,到底是谁,把这人告诉小民们,小民们剁了他!”
朱高燨摆摆手,“老丈,朝廷自然会惩治凶手。主要还是我们身边有人被蛊惑,被收买,被利用了。这几天,大家做生意的同时,打起精神来,做朝廷的眼睛和耳朵,但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你们就去找应天府、锦衣卫和北京城的五城兵马司,把情况告诉他们。”
“他们想做什么破坏?”馄饨张已经算是有了见识,他这两年用朱高燨告诉他的思路,钻研馄饨,办起了连锁店,名叫“吉祥馄饨”,除了卖馄饨,还卖起了炸鸡,炸红薯条一些小食,俨然已经是个大老板了。
“他们收集了不少黑火药,打算炸万国博览会还是在路上设立埋伏,暂时还不清楚。所以,需要大家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一旦发现不对劲,就赶紧上报,我们一定要粉碎他们的这种阴谋。”
“是,殿下说得极是!这万国博览会能够开在北京城,是我们北京人的荣耀,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阴谋得逞!”
“会不会是北元余孽,那些狗日的们,心肠坏透了!”
“多半,反正不会是我们自己人干的,谁会这么没心肠?”
朱高燨听着这些老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分析起来,他并没有透露了重要消息会引起恐慌的担忧,他一次次地依仗着北京城里的老百姓,每一次都没有让他失望过,就如同,曾经的他们为战场上的燕军送粮食,他们早已经血浓于水了。
北京城里一处勾栏院里,阿鲁台和额勒伯克费尽了千辛万苦,再一次聚集在了一间充满着荼蘼花香的房间里,墙上挂着一张半遮半掩的仕女图,**是鸳鸯锦被,枕头上放着一双小巧的水红睡鞋,惹人遐想。
可阿鲁台和额勒伯克却紧张无比。
陶飞天那里出了状况,就意味着,大明已经掌握了方向。
只要大明一天掌握不住他们的直接证据,不抓现行,他们完全可以把所有的罪证都推到手下的身上,只要大明还讲道理,就不该扣押他们!
额勒伯克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是不自觉地就埋怨道,“怎么会被发现了呢?陶飞天那里的人,既然用了他,怎么还让他活着了?”
额勒伯克觉得阿鲁台居然也有出这种事的时候,他听到属下说了大明这边的搜查进展后,瞬间就对阿鲁台非常不满,这种经手过的人,居然还留着!
只有猪才会出这种纰漏。
阿鲁台气得胸闷,可这种时候,若是起内讧,于他们更加不利。
“大汗,那是个大明人,在这种关键时候,他若是死了,大明人难道不会借着追查死因而追查到别的事上面?”
“可以让他死得更加自然一点!”
阿鲁台忍着怒火,很不客气地道,“他还没有死,也没有出任何纰漏,大明人就查到了他的身上,这才是最可怕的!”
额勒伯克的脑子终于转过来了,他莫名更加紧张了,“怎么会这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批弓箭竟然没有迷惑住他们!
“听说大明的四皇子聪慧如神,狡诈如狐,臣怀疑是他给了那些锦衣卫的人思路。”阿鲁台阴沉着脸,“为今之计,我们不能等开幕式那天了,现在引爆那批炸药,一样能够起到轰动的效果。只可惜,不能破坏他们的博览会了!”
如果是开幕式那天引爆,他们的万国博览会一定会大打折扣,如果组织得稍微不好一点,甚至有可能会办不成。
现在引爆,离博览会的日期还有三天时间,大明有更多的时间来重新组织和协调,不会有太大的阻碍,可总比计划夭折,什么都做不成要强。
额勒伯克没有更好的建议,但他还是有个疑惑,“那批炸药放在哪里?”
“一个安全的地方,在地窖里,已经配好了,现在要是引爆,可以给大明一个震慑!”阿鲁台的眼里如同有蛇信子在伸缩,他总是这样一个让人看到会非常害怕的人。
额勒伯克收回了目光,到了这一步,他其实没有那么坚定的信念来支持这件事了,甚至,他想阻拦阿鲁台,“这样爆炸,除了死几个没用的大明人,又有什么用?你觉得大明的皇子还是皇帝会在意死掉的那几只蝼蚁?”
所有的策划和准备都是阿鲁台做的,他为了拉瓦剌下水,才和瓦剌联盟,实际上瓦剌并没有出多少力,谁能想到,到了关键的时候,额勒伯克居然还反对起来了。
阿鲁台狰狞一笑,“大汗觉得到了这个时候,是臣说收手就能收手的吗?”
城西靠近科技开发区的一个约有两人高的地下通道里,一张木托盘上,用一床破薄被子卷着一个人,已经是四月的天气了,这人似乎很冷,蜷缩成一个虾球。
从被子里露出的半个脑袋,头发如同杂草一样,凌乱不堪。
他的脸用被子捂住,整个人如同死了一半,可覆盖在他脸上的杯子,似乎被**泅染成了深色,让人不难看出,这人正在哭。
他的身边是小山般高的一袋一袋炸药,码放在托盘上,横在地下通道的中间,挡住了从地底循环过来的冷风,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通道里,给了他唯一的遮挡。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失去了国,失去了家,失去了天皇,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若是能够和这些炸药一起,从大明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他死了之后,也有脸去天皇面前破腹请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