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自然高兴不已,朝朱高燨挑衅地看了一眼,朱高燨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

若说这点手段,就想扰乱他的心神,也实在是太小看了他。

朱高燨只觉得,也难怪历史上朱榑最终被贬为庶人,最后死在了朱瞻基的手上。

朱棣不傻,儿子的话,朱棣自然要听,与两位弟弟叙旧之后,朱棣将武将们都请来,一一升官,按功劳,丘福、朱能等一共二十多个武将均升为都督佥事,张玉、谭渊等俱为都指挥使,张辅、陈志等为都指挥同知,孙岩、房胜等为都指挥佥事。

之后,他便回到了住处,沐浴更衣,用过斋饭,把自己关起来了。

此时的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糟,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不让进去。

马皇后呆呆地坐在宫里,听着宫里的宫人们惊慌失措地跑来跑去,身边是才生下不到百日的儿子,懵懂无知,歪着脑袋睡得非常香甜,他将小手放在口中,吮吸着,睡梦中发出咂咂的声音,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两腿一蹬,竟然笑出声来。

马氏的眼泪哗啦啦地就淌下来了,她不怕死,可是让才生下来不到一百天的儿子跟着自己去死,马氏如何忍心,她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朱文圭被惊醒了,蹬了蹬腿,惊慌起来,也放声大哭,母子俩的哭声,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是如此悲伤,而又沉重。

嬷嬷慧娘冲了进来,她慌乱得进门的时候,一跤扑在地上,爬了过来,“皇后,皇后,皇上朝这边过来了!”

关键,他手里提着剑,这时候,提剑前来,是头猪都能猜出他想做什么!

马氏腾地站起身来,朝窗外看了一眼,此时,一夜已经过去了,天光初晓,她已经顾不上哭了,问道,“皇上提剑过来,是要做什么?”

“皇后,您赶紧走吧,您赶紧走吧,您抱着小皇子赶紧走吧!”嬷嬷推着马氏往外走,“皇后,不管去哪里,您赶紧走!”

马氏透过窗户,她看到了身穿衮服,提着一把剑朝这边走过来的朱允炆,成亲至今,已经五年了,马氏太清楚自己这个丈夫的秉性,他贪权又没有主见,怕死又不愿让别人活着。

此时此刻,马氏对丈夫只有恨意,她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幼子,一狠心,扭头就朝后殿走去。

外面,嬷嬷已经安排了一个内侍等着,内侍领着她,很快就避开了宫里的人,从一条狭窄的夹巷里朝北面走了好久,这才进了一座冷宫。

整个过程中,幼子又睡着了,睡得格外香甜,马氏站在一个通往地道的门前,朝外看了一眼,见她所住的宫殿方向,火光冲天,想到不知是谁扮作了她的模样,死在了这场灾难之中,做了那无辜的鬼,马氏心如刀割。

她将孩子递给了身边的内侍,跪下来,朝那边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时,已是满脸泪花。

“皇后娘娘,走吧!”内侍催她。

马氏从地上起身,接过了孩子,她边往地道里走,边道,“过了这道门,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皇后了,我从前姓马,今后姓刘,我叫刘恩慧!”

她低头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幼子,落泪道,“从今往后,你也不是什么皇子了,儿啊,记住你的名字,你叫马桂文。”

内侍听了,心头也不由得为之一恸,他举着火把,尽量把这一对母子脚下的路稍微照得更加亮一点,让他们走得更加踏实一些。

“皇后呢?”

吕氏看到了宫中的大火,匆匆地赶来,偌大的宫殿,已经被熊熊大火包裹,空气中除了木材燃烧的香味,还夹杂着焦油的味道,可见,皇后早已经心存死志了。

朱允炆提着剑,一直后退,一直后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大火,空气中漂浮着火星,不时朝他迸射几点,沾在他的衣服上和头上。

吕氏见儿子的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她不由得闭了闭眼睛,“你还是早做打算吧!”

朱允炆看着母亲,冷漠地问道,“那你呢?”

“我是懿文太子的未亡人,我是他的长嫂,他能拿我如何?”吕氏道,“你我母子到今天,要怪,只能怪命吧!我虽为你谋划这些,可并非不是你所愿,时至今日,你怨我也没有用,若有来世,你睁亮了眼睛投胎,不要再做我的儿子了!”

朱允炆手中的剑哐当落下来,他噗通跪在地上,朝吕氏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哭道,“若有来世,若不幸又投胎到母亲膝下,母亲若看到是儿子,就狠心将儿子掐死吧!”

说完,他站起身来,转身朝外走去,吕氏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儿子的背影,最终,还是落下泪来。

兰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朱允炆的身后,偌大的皇宫里,朱允炆如一个幽灵一般,飘飘****,他停下了脚步,道,“你跟着我作甚?你不去逃命,跟着我作甚?”

兰儿上前去,扶住了朱允炆,“皇上,大臣们都等着,皇上过去看看,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呢?”

“能有什么转机?无非是叫朕殉国,朕凭什么殉国?凭什么啊?”朱允炆气愤道。

“从古至今,死了多少人?皇上,好死不如赖活着,奴婢早年听说,太祖高皇帝留下过一个箱子,说后世子孙若是有难,可以将那箱子打开,或许就是一条生路呢?”

兰儿说完,看向朱允炆。

朱允炆的眼睛果然一亮,他忙一把甩开兰儿,快步朝前走去。

兰儿抚了抚肩膀,她摸向腰间,最终却还是将手放了下来,提起脚步朝前奔去。

大殿里,聚集了不少翰林院编修,其中便有程济,看到朱允炆,这些人忙呼啦啦地围了上来,这些都是平日里朱允炆并没有放在眼里的人,一个翰林院编修仅仅只是七品官,比起朝中大臣们,实在是位卑言轻。

此时,这些人却并没有弃他而去,朱允炆双手作揖,朝这些人弯腰行礼,“谢过诸位!”

程济等人忙噗通跪下来,“皇上如此,置臣等于何地啊?”

朱允炆忙亲手将程济扶起,道,“诸位请起吧!朕纵然是天子,此时也是将死之君啊,自古艰难唯一死,今日,朕是尝到了这滋味!”

“皇上,何出此言,事情还远没有到那一步,皇上何必言死呢?”程济道。

朱允炆一听大喜,“难道说,卿有退敌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