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人自然是不信,而严嵩却突然怔了一下,脱口道:"对!赶快走!”..

刷的一下,他猛地站起,但突然脑门一冲,眼前发黑,竞差点栽倒。严世蕃上去扶稳,"爹,那沐朝弼再横,也不敢惹老陆嘛!此时出城,怎么出?满街都是那些假冒的官军,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李庭竹不派人来,咱们出不去…”

唉严嵩坐下来,沉吟一会儿,但不到片刻功夫,他又站起来,慌道:"走!得走!立刻就走!"

众人这时才觉得事情严重了,一齐都看着罗龙文。

罗龙文叹道:"太子既然抓了那么多人,又怎么会放过咱们?就算上到灵霄宝殿,他也得把咱们都抓了……

这?

这该如何是好?

众人顿时乱成一团。

陆炳想了一会儿,沉声道:"好!我让内官带队,我们从安定门出去.御林军如今在黄锦手里,我看眼下形势,他也不会拦着?"

严嵩二话不说,颤巍巍地就要往外走。

但就在这时,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声音高喊着:"严嵩、严世蕃谋反,皇上已被劫持,太子率兵勤王!闲杂人等立刻回避!"

"回避!”

"格杀勿论!"

"……"

声音越来越大之际,沐朝弼已经带着数百人将府邸围住。

砰的一声!

院门被五六个兵丁撞开,哗啦一下,数百人鱼贯而入,分走正堂两侧,中间则是一个明甲威武的将军,却是吴继爵。

他见严家父子和诸臣果然都在,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心想再不能出一点幺蛾子,当即大喊道:“将严嵩、严世蕃缉拿归案!罗龙文、鄢懋卿等一体拿下!"

呼~~众人长长叹息一声,终于不再反抗。

陆炳焦急大喊道:“吴继爵!你干什么?!"

"老子是陆炳!"

“你们这是谋乱!”

吴继爵先前扑了个空,心下已经十分慌张,哪里还有功夫理他,三两下指挥兵丁,已经将众人拿住,这才对陆炳拱拱手,道:“六爷!对不住了!”

"走!"

陆炳愕然之中,只能眼睁睁看着严家诸人被兵丁拿走,只得大喊大叫:“快!”

"快进宫报告皇上!”

与此同时,禁城,西苑。

尹台带着一千死士急行而入,却发现平常戒备森严的紫禁城,此时并无任何阻拦,想必是太子已经将殿卫调开。

他早感毫无生趣,这次得太子重用,已经抱定必死之志,连带这些找来的人手,也全都是亡命之徒。

这时,他冲入禁宫,如入无人之地,忽感平生快慰莫此为甚,想到自己一生被严家所毁,今日得报大仇,还有什么可恋的?

但自来皇权重地,威势所积,自有一股无形的威压,他心底也不断涌出惧意,想着到了玉熙宫又该怎么说话?

边想边跑之际,有人喊道:"大人!那边就是玉熙宫!”

尹台瑶瑶望去,但见一座道宫安然矗立,灯火通明,偶见几个太监出没,却丝毫没有慌乱之色“怎么会如此安静"

他心头闪过一念,又横下一条心,心想:我过去将其围住,然后就逼皇上写下禅位诏书,他要是不写,就拿出已经写好的,让太监盖上玉玺"好!走!”

哗!

他一人当先,沿着青石小道,向着西苑深处的玉熙宫而去。眼前景物自两侧闪过,灯火通红的玉熙宫越来越近,他心跳也越来越快转瞬之际,相隔已经不远,他停下来,招一招手,正要全队压上,却发现身后并无脚步声?转头一看,只见兵丁们全都一动不动,眼睛怔怔望着两边?

他正要喝令一声,却感觉眼前一花,再使劲摇头,却立刻浑身凉透—一小道两边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明晃晃的铠甲!

在夜色中映照着玉熙宫的灯火!

这?

尹台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揉揉眼睛仔细看,却见的确是数千军兵,正缓缓压过来!

"大人,不好!消息泄露了!"

兵丁中有人低声嚷嚷。

尹台暗叫一声糟糕,哐啷一声拔出佩刀,正要呼喊厮杀,却见对方却忽然停住了,队形散开,已经将玉熙宫团团护住,却并不急于过来。

"既然消息已经泄露,那太子危矣?"

他念头一转,对方既然不进攻,那就先撤出禁城?

他转身往后跑,低声道:“撤!”

哗啦!

一千兵丁跟着他又匆匆外宫门外奔跑。

这时,玉熙宫内却是一片宁静。

嘉靖仍旧打坐,吕芳在一旁看完了奏报,又洗洗手,去锦盒内取出了丹药,小心递到嘉靖面前。

嘉靖睁眼看看,却是轻轻一叹,摆了摆手。

吕芳道:"万岁爷,进丹了"

嘉靖闭上眼睛,脸上闪过一抹阴郁,“都走了?"

“走了……”

“裕王呢?"

吕芳知道他今日是怎么也不肯服药了,一边转身放回去,一边答道:“先头是在建极殿呢,这一会儿大概也走了“抓了多少人?”

不知何时,嘉靖已经站起来,绕着八卦台缓缓踱步。

吕芳方才才看完密报,脱口道:“也就二三百人吧,都关在刑部大牢呢..“严嵩呢?也给抓了?”

“且不是吗?奴婢还以为严嵩那么能耐,总不会这么狼狈吧?没想到却也被抓进大牢了………”

吕芳是真心觉得严嵩太丢人了,这么明显的事,也不知道躲一躲?这么大一个大佬,弄得如此狼狈,以后还怎么带人?

呵!

嘉靖鼻子里也嗤笑一声,悠悠道:“严阁老还是太平宰相啊”

吕芳摇头道:“且不是吗?奴婢还以为父子俩能上天呢”

嘉靖苦笑道:"算了咱们的严阁老也罪不至此别挖苦了吕芳不服道:“事情是他们父子惹得,到头来又是皇上保他”

哼,"你为谁不值啊?"

嘉靖忽然冷冷看着他。

吕芳怔了一下,脱口道:“没、没有”

哼,嘉靖欲言又止,却只是哼了一声,便又坐下。

吕芳想到京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万一再出什么事,就不好收场了,于是轻轻试探道“皇上,这眼下那么乱,是不是?"

嘉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缥缈的声音淡漠道:"别管……”

这?

这怎么能不管呢?

吕芳对这情形,实在是感到莫名其妙一一都乱成这样了?

再不管管,京城可真要大乱了他怔在当场,看看嘉靖,又看看殿外将要拂晓的天色,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司礼监的陈洪几乎是连滚带爬跑进来,晃眼见嘉靖还在打坐,便不敢吭声,只是将手中一份奏报高高举起,跪在吕芳面前,张大嘴巴做着口形,左手使劲比划着,显示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吕芳瞪了他一眼,一把抄过来,展开一看,却差点惊呼出来一—原来蓟辽军报!

辽阳就快失守了!

还有一队土蛮,正在向古北口一带靠近!

呼~~~吕芳长长呼了口气,终于明白了一一嘉靖之所以什么也不做,就是在等这个!

谋反的人都攻入禁城了,竟然放他们走了?

裕王找来那么多亡命之徒,抓了那么多人,又逼到了玉熙宫外,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原本万般错愕,此刻却已全部了然。

包括严嵩,什么防备也没有,就是因为手里还有这招..只可惜,这父子俩运气不太好,这军报来晚了一个时辰。否则,此时就该带着一大波京官儿来逼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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