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校场,
朱墨和吕坤也在商议。
他本想1口气先去景德镇,然后让吕坤带人稍后跟来,可想到景德镇并没有熟人,且谶语竟然把建文勋臣也1起绑在自己身上,那就非同寻常了。照理说,严家支持裕王登基,与建文勋臣并无矛盾,又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障眼法?
此类障眼法,在后世也见过,无非又是1种李代桃僵,比如说,沐朝弼他们故意找个藩王出来,把这藩王说成建文勋臣,然后跟他朱墨1起定罪,那么沐朝弼他们就自我洗白了。以后谁要是再说建文帝的事,就跟他沐朝弼无关了,坏人已经被定罪了嘛。
此种套路甚为歹毒,严家对自己也多次使过,对胡宗宪也使用过,可谓是屡试不爽。1般脑筋不好的朝臣,很容易就被蒙骗。
朱墨本来这样看,可刚要出城,却又想到1个人——
景王!
莫非是严家想要扶持景王?干脆就把裕王和自己1竿子全都打死,甚至,还连带着1部分不听话的建文勋臣。到时候大狱迭兴,严家就能把所有异己势力全都铲除了,而那个景王,既然跟严世藩纠缠不清,那多半就要做了傀儡。
另外还有1点——
身
裕王最恨自己,会不会也掺和进来了呢?因为,那衙役刚说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的初始阶段,与沈淳无关,那沈淳是懵比的。是后来事态更复杂了,那沈淳才派人来报的……
那就说明,第1个挑事的人也许不是严家,而是另有其人,所以才会出现“白王系子、燕逐高飞”这个话。而这个人,还真有可能是裕王。毕竟,裕王的心腹殷士儋不是在江南主持大局吗?那谭纶总督不也是裕王的詹事吗?有两个大员在此,难道还闹不出1点事情?
1念至此,
朱墨勒转马头,又回到北校场。
此时,
吕坤也想得脑壳疼。这个人历来不做事,而上回做了忠武校尉之后,对万事都很上心,也忽然很有办法,这时便道:
“子玄,我看,可以先派人去景德镇打听……还是老办法,花银子,先在你派去的那些陶工里找可靠之人,然后逐1撒网,只要钱花得多,1定能摸到底细的!”
朱墨怔了1下:你小子倒是越来越会花钱了……
不过这也是好办法,贸然出现的话,很容易就陷入落罗网,毕竟,整个阵仗就是为他朱墨准备好的。加之,以往几次陷入漩涡,那是水里火里趟出来,如今想起来犹自有点心虚。
沉吟1会儿,他便道:
“也好,锦衣卫那边也得报告,毕竟是涉及到了谋反的大案,完全合理合法,且又是御史率先揭发的,朝廷早晚都要派人……”
两人合计1会儿,吕坤就去找人手,忠武校尉在眼前,谁不想去挣?到了次日天黑,人手就找的差不多了,1共是3十来个,分批就往江右而去。
朱墨和吕坤次日天亮,也扮成行商,赶着1车药材,赶了1整天路,终于到了景德镇。
……
朱墨已经来过多次,以往都是以大官身份来的,那是前呼后拥,也来不及细看,而这次,两人赶着马车经过牌坊,却已感觉到丝丝不寻常的迹象。
以往,镇上是人山人海,全国各地陶工、商人络绎不绝。朱墨记得,第1次来景德镇时,沈淳说仅外来陶工就是十万多,加上匠户、本地陶工、兼工,人数接近十5万人。说的比较形象1点,朱墨觉得很像原来世界的那种旅游小镇。
而今日,天还没黑,官道上竟然没有什么人。偶尔碰到的几个人,也是行色匆匆,1见人就扭头,生怕被什么人盯上。
种种迹象都说明:衙役的报告是对的,景德镇发生了特别大的事,无人能置身事外了……
吕坤按照事先约定,找到了云来客栈,几个扮成商人的眼线也早已下榻,另外是几个扮成脚夫、乞丐、道士的耳目,也在门里门外露了1下脸。两人自然也察觉到,连客栈都失去了惯常的喧嚣,商人们虽然还在,但那是没办法,个个也都是躲在屋子里,尽量少出来。
次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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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气又稍旺盛1些,熙熙攘攘之中,1些人也在小声议论,两人1路瞎逛,也倒是听到1些——
“想不到那朱墨真想称帝?”
“得了吧,那是谶,是造谣!那朱公子我见过,不可能!”
“5爪入云龙毕竟是在葫芦窑烧出来的,那葫芦窑已经包给了1个9江商人,用的又都是契奴,那还有假?”
“沈大人已经报上去了,锦衣卫过几日就要来查……”
“听说契奴不服,说是还要打?”
“打呗!把那些坛坛罐罐全砸了,也就消停了!”
“皇太孙龙脉未绝,这就要翻身了……”
“那燕王做得过了,自然天数不足……”
“瞎道士说,9江的水杀红了,跟太祖时候1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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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都要杀没了,所以才黑……”
“土黑,就是大明缺日啊……”
“那朱墨原就是皇太孙的5世孙!”
“爬孙回来报仇,也没有可说嘛!”
“那皇太孙出家了,是个和尚,哪来的爬孙?”
“……”
朱墨听得有点想笑。
这还是第1次听说自己是建文帝5世孙的。不过,这个话还真歹毒,扣得死死的,绝非1般人能编造出来。而且也不可能是裕王方面编造的,因为这个身份的分量不轻,能够让许多不满的人汇聚旗下。
他正想着,吕坤也察觉到了,忧虑道:
“子玄啊,这谣言也太毒了……自燕王痛惩黄子澄而后,天下百姓就无比同情,再牵扯着严党霸朝、民不聊生,这样1说,实在让人担忧啊……朝廷上那些百官要是听到了,恐怕还真信是你干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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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
朱墨深以为然。不知道这个谶是谁弄出来的,水平又比“8牛同死”高出不少,关键是能扣住1般人对建文帝的那种弱者的同情。他朱墨闹腾了两年了,忽然又没了消息,平常人自然会感到奇怪。兔死狗烹之说,也不是第1次听见了。而这人就利用此种心理,巧妙地编造了这个绝谶,听起来竟然很是合情合理……
“多半是严世藩找了什么道士造的吧?我记得王大任就是严家的眼线,说不定陶仲文这类人也是……”
吕坤苦笑道:“是啊,也只有这类道士才造得出来……”
两人瞎逛1会儿,又去几个窑转了1转,发现那些新来的窑主,的确已经停工了,那些老窑主却还在烧,想必是沈淳让他们停了,毕竟,案子已经闹大了,督陶官自然不敢儿戏。
回到客栈,
两个扮作商人的眼线,已经在雅间等着了。两人掀开帘子,让小2关了门。
吕坤指着1个中年胖子,道:
“子玄,他叫王威,9江人,1直在杭州跑茶山的,跟沈1石很熟,织造局门里门外也认识不少人。上回那个织造局的老仓脚,就是他给找的……”
朱墨见此人笑呵呵的,1看就人畜无害,最是适合不过,便道:
“好!王先生着实干练!”
王威站起来道:
“朱大学士,小人有幸拜见!”
嗯嗯,
吕坤笑道:
“怎么样?你前日就到了,可曾打探到什么?”
王威看了看4周,低声道:
“吕大人、朱大学士,我有个朋友就是老窑主,嘉靖2十6年就在此地烧马蹄窑……他说,犯忌讳的那些器物,不知道是谁烧的,埋在了1处地窖里,是1个叫李明凤的老窑主告发的!那地窖呢,又在朱大学士上回划出来的新地界,那李明凤就说是那些新窑主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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