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五章 玉佩之迷

婉约的房内烛光明亮,远航将双脚泡在桶中,舒服地靠在椅子上。

“相公,皇上使你出使塞外,可会有危险吗?”婉约坐在远航对面,正在烛灯下为小知秋缝着棉衣。

远航微微睁开眼睛,淡声说道:“无事,你家相公福大命大,只是去的时间怕是要很久。”

婉约放下手中针线,若有所失地说道:“这知秋还小,雯儿妹妹那里还未出生,相公却要离家许久,怎能不使人担心。”

“圣命难违啊。”远航又将眼睛闭上,慢声说道:“府中便要你多费心了。”

“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远航坐了起来,眼中放出光芒,好似知道有人要来似的。

“这样晚了,怎得还有人来。”婉约自语着站起身,前去开门。

无影站在门外,一躬身,说道:“大少奶奶,大人可在您这里?”

“进来说话。”远航在屋内喊着。

无影走进屋里,站在远航身旁,说道:“大人,果不出你所料,那妇人携子在天黑后出了家门,现在北门处一家客栈落脚,身上带着行囊,怕是明早城门一开便要离去了。”

“可留人看守?”远航点点头,果然另有玄机。

“留了,四名暗灵在那里。”

“嗯,谅她也逃不出去。明日一早她若出城,便带来。”远航将身子靠回椅子上。

“是。”无影与婉约见礼后,退了出去。

婉约关好房门,回到远航身旁,问道:“出了何事?为何追一妇人。”

远航斜着脑袋望向婉约,一脸坏笑,说道:“那妇人颇有姿色,相公我……”

“贼心不死。”婉约学会了离秋那一招,揪住远航耳朵拧了起来。

“哎哟喂,快快松手,那妇人都与我老娘一样年岁了……”

翌日清晨,远航还未睡醒,婉约便在一旁摇晃着他,唤道:“相公醒来。”

远航迷糊着睁开双眼,顺势一把拉过婉约,将她搂入怀中。

婉约挣扎推开,整理一下衣衫,说道:“无影已经来了多时了,你还在酣睡。”

远航闭着眼睛点点头,双手上举伸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起了,去审那妇人去。”

洗漱过后,远航走出房间,无影在院中来回走着。

“大人,那民妇欲出城,我便将她母子二人带了回来。”无影见远航出来,上前凑身说道。

远航在院子里又伸了个懒腰,问道:“现在何处?”

“那妇人在前厅,他儿子在西厅。”

“好,去前厅。”远航一面做着扩胸,一面向前走去。

前厅中,几名暗灵站在一旁,那妇人臂挎包裹,倚靠着柱子站在厅中。远航与无影走进来,几名暗灵退了出去。

“这位婶子,又见面了。”远航脸带微笑,一伸手请那妇人坐下。

那妇人脸色平静,问道:“守备大人,民妇已还清了银两,不知为何又将我带到这守备府来。”

“自然不是银两之事,你知道我为何事将你带来。”远航当先坐在椅子上,望向那妇人。

那夫人将头一扭,说道:“民妇不知。”

远航嗤鼻一笑,冷声道:“当真不知?只怕你心中比我还要明了。出城为何啊?”

“去城外省亲。”那民妇笑而答道。

“哦,亲在何处?”远航笑问。

那民妇犹豫一下,未做回答。

远航淡笑一下,继续问道:“我来问你,昨日你抵押在我手中的玉佩,从何而来?”

那妇人淡声答道:“昨日大人便已经问过民妇了,那是我陪嫁之物?”

远航见她一口咬定,追问道:“你姓甚名谁,娘家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民妇姓康,名玉莲,娘家在益州栌侗县,已无他人。”那民妇张口便答,倒不似有假。

“真够远的了。”远航哼了一声,出了口气,说道:“你以为本官查不出你的身世吗?”

“大人若想查,去查便是。”

远航摇摇头,道:“我又不傻,你既说出,则必有此处此人,只是绝不是你。”

那妇人将身子扭向一旁,侧面对着远航。

“不必兜圈子了。”远航站起来走到那妇人身旁,问道:“宫中淑妃的玉佩,如何在你身上,你若不说实话,莫怪我大刑伺候了。”

那妇人转过身子,不慌不忙,说道:“大人真是说笑了,民妇怎会有宫中之物?怕是大人看走了眼吧,若是大人喜欢,民妇便送与大人也未尝不可。”

“哈哈……”远航笑了几声,围着那妇人走了起来,说道:“不错,我的确不识这玉佩,但我却识人。”

停下脚步,远航收起笑容,说道:“你看似民妇,实为宫中之人。站立之时双手交错七指,施礼之时下蹲不过三分,侧身角度事宜,双手放位准确,便连你现在盘发,都有八分侍女髻的模样,还想骗过我吗?”

那民妇手指轻动,脸色稍有异样,远航都一一看在眼里。

“怕是这玉佩是你在宫中所盗吧?”远航走回椅子,坐了回去。

那民妇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你以为不说,我便没有办法了吗?即使不动刑,我只需将此事禀到宫中,自会知晓。到了那时,只怕会牵连到你的儿子了。”远航自然不会对这妇人动刑,他有办法使她开口。

果然,那妇人听到自己儿子,脸色变了起来,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远航淡笑一下,说道:“说吧,只要你将实情说出,我保你儿子无事。”

那妇人犹豫一下,点点头,说道:“请大人恕罪,民妇却是宫中之人。”

“你是何人?是如何得到淑妃的玉佩的?”

“回大人,三十年前,我是淑贵妃的贴身侍女,名唤青莲。”那妇人抬头望了远航一眼,慢慢的回忆起来。

三十年前的凤鸾宫内,淑贵妃焦急不安的来回走动,不时向门外张望。

一个小太监一路小跑进了屋内,累的气喘吁吁。

“青莲,将这个妥善保管,今夜速速出宫去。”淑贵妃见到来人,低头从自己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抓起来人的手,将玉佩递了过去。

“娘娘,为何让我出宫呀?”那小太监正是淑贵妃贴身侍女青莲所扮,只是知道贵妃让她化成小太监,却不知是何事。

“青莲你记好了,若是听闻我已不在人世,则必是被贤贵妃所害,你便拿着这个玉佩求见皇上,替我申冤。”淑贵妃眼中流下泪水,紧紧拉着青莲的双手。

“娘娘……”青莲听后吓的哭了出来,不知该说什么。

淑贵妃将青莲拉进怀里,哽咽说道:“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若是三年后我无事,你便回宫来,我自当重谢你。”

“娘娘,你若有何事,何不去见皇上……”

“你莫管了,宫外运送菜品的车队便要离宫了,我已做好安排,你出宫便不要回来了,走的越远越好。”淑贵妃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泪水,狠心的向外推着青莲。

青莲抽泣着,跪下给淑贵妃叩了三个响头,起身擦去眼泪,跑出了宫外。

淑贵妃见青莲离去,身形一晃,伸手扶住桌子,慢慢坐了下去。忽然发现桌上一包东西,才想起刚才太过匆忙,给青莲准备的银两居然忘记给她。

远航听后琢磨起来,难道是淑贵妃觉察到自己有危险,才暗中留了一手,看来这个贤贵妃,不比寻常啊。

“那我来问你,此后淑贵妃平安无事,你为何不回宫去?”远航还有疑问,盯着青莲问道。

青莲跪在地上,捋下耳边碎发,继续说道:“我混出宫后,趁人不备溜进了巷子中,将准备好的百姓布衣换上,不知自己该去何处,也是害怕,便出西门离开了后堂。出城后我赶了一上午的路程,午时饥饿时才发现身上没有银两,遇到一个大户人家正在招收丫鬟,我便去报名进了去。”

跪了许久,青莲感到膝盖疼痛,晃了下身子。

“你起来,起来说。”远航虚扶一下,让她坐在一旁椅子上。

青莲谢过,起身坐下,继续说道:“我在那府上做了几个月丫鬟,那家老爷见我有几分姿色,便要纳我为妾,我不从,便将我关在柴房中。府上有一护院见我可怜,半夜时偷偷将我放了出来,带着我一路逃离,来到了江州。后来我见那人憨厚老实,便动了心,嫁与了他。”

远航接着说道:“然后过了几年,你见淑贵妃无事,本应回宫,只是在外有了牵挂,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青莲点头,脸色略微一红,说道:“初始听到淑贵妃疯了,我心中很急,便要回宫面圣。那是我已有身孕,便骗说我家相公回后堂省亲,相公担心路途遥远未允。再后来,淑贵妃的病好了,我很是高兴,只是此时我已产子,望着嗷嗷待哺的幼子,我便动摇了回宫的念头。”

“那若是淑贵妃已经不在人世了呢?”远航问道。

青莲抬起头,坚定说道:“若是淑贵妃出了意外,便是丢家弃子我也会回后堂面圣的。”

远航点点头,这青莲对淑贵妃还是很忠心的,之所以未归,是因为淑贵妃已经无事,自己若回去,怕是便要和孩子一墙之隔,很难见面了。

“我来问你,你随在淑贵妃身侧,可曾听她说起过什么事情吗?她为何知道若自己遇害,便一定是贤贵妃所为呢?”

青莲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时间太过久远,早已记不清了。只是有时贵妃曾多次梦中惊醒,呼道兄长,妹妹……”

“兄长,妹妹?淑贵妃有妹妹在宫中吗?”远航拧着眉头,不解问道。

青莲摇头答道:“贵妃确有一妹妹,嫁与梁侍薄,现今的梁司都,只是却从未在宫中呆过。至于兄长倒未曾听过。”

“噢。”远航应了声,想了下说道:“你先在我府上住下,且放心,我不会告知任何人你的事情,那玉佩,你一定要保管好。”

青莲起身施礼,说道:“我一妇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大人不要难为我那儿。”

“嗯,你放心,我在府中为他某些事情,总比卖肉要强的多。”远航让无影去为她母子二人安排住处,自己独自坐回厅中,沉思起来。

这几个妃子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不为人知,尤其是这个贤妃,更是非同一般。皇上使我暗中查办此事,应该是有了什么发现,却又不好自己提出来。可现今只有淑贵妃尚在人世,难道皇上是顾及淑贵妃吗?是了,淑贵妃是当今的皇太后,皇上怎敢去询问呢。而且又是九公主的生母,自己该如何查下去呢?

想到这里,远航想起了九公主。那丫头外表疯癫,内心却柔软的很,对自己一往情深。自己这次不辞而别,怕是又要使她伤心了。

思讨之间,唐凌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伸手向后指着,说道:“少爷,九公主……九公主又来了。”

“啊!”远航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嘴巴大张。怎得才想到她,她便到了,这娘们闲的没事啊,这么远路程,当串门呢。

还未反应过来,九公主抬步进了厅中,站在门口看着远航。

“臣叶远航恭迎公主。”远航眨了眨眼睛,见果真是九公主,急忙上前两步躬身请安。

九公主一言不发,从远航身边走过,坐在了椅子上。远航没敢起身,在背后对着唐凌挥挥手,唐凌猫腰跑了出去。

“你好大胆子,数次欺骗本公主,当我不敢责罚你吗?”九公主见屋内已无他人,气怒地指着远航斥道。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远航笑呵呵地说道:“非是我欺骗公主不辞而别,实在是皇上命我办事,令我即刻启程,以至于无法与公主辞别,至今我这心中还懊悔不已,好在,公主来了,我们又可以见面了。”

“哼,花言巧语。”九公主小嘴一翘,丢出一句。

远航也不气恼,依旧笑着,走到公主身旁椅子坐下,问道:“公主这次又是来泡泉水去疤痕的吗?”

“不是。”九公主冷冷答道。

“噢?那是为何而来啊?”

“我有了身孕,不来行嘛。”九公主怪怒地瞪了一下远航,说完自己觉得害羞,将头低了下去。

“啊!……”远航这次更加吃惊,没有站起来,直接从椅子上滑坐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