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陈珥珂的帖子,陈逍遥并不奇怪。一般情况下,陈珥珂是不管这些小事的,兴许是上一次自己把陈云峰气的狠了,也可能是这么多年还没有谁敢跟金玉堂正式杠上,反倒让陈珥珂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齐东强产生了好奇。

会面地点约在湘云楼,陈珥珂钦点的地方,新开的,日子跟云起时前后脚,都在京城大街最繁华的地方,开业没几天就将整条街的生意抢的七七八八。众商家不忿,集体找到了陈珥珂,请她以商会的名义,教训一下这个没规矩的新来的人。谁想到人家非但看不上商会,还看不上金玉堂,陈珥珂收服不成,开始联合打压。按理来说,金玉堂出手,碾死一个刚开业的小酒楼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怪就怪在,打压已经半个月了,湘云楼非但一点事都没有,反而生意越来越好。

陈珥珂觉得奇怪,干脆亲自来看看。踏入湘云楼,只见得楼内装饰雅致,古色古香,与金玉堂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来这里用餐的客人们也大都安安静静,即便聊着天,也都是压低了声音,丝毫不见其他酒楼的高谈阔论。

陈珥珂没来由地皱了皱眉,给湘云楼下了第一个定义——

毫无烟火气。

也不知道这样的酒楼是怎么开起来的。

陈珥珂在自家的店里吃习惯了,临时起意随便去哪里都行,从不需要预约。陈珥珂提前一天让人给陈逍遥递了帖子,顺道去湘云楼预约,才被告知七天之内都没有位子了。

现在这个临窗的二楼观景位,是陈珥珂花了十倍的价格砸下来的。

贵侍贵了点,但她最不缺的就是钱。眼下坐在观景位上,一边感叹着湘云楼内部的装饰,一边还在鄙夷——搞什么高深莫测,不知道的还以为多高贵,还不是被她用银子就砸下来了?

陈逍遥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陈珥珂一副惊艳又鄙夷的矛盾嘴脸。

陈珥珂抬眼就看到陈逍遥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心中有些不悦。

“齐大公子好大的派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的呢?”

“陈会长一掷千金抢来的座位,怎么着都得来捧捧场,我怕事后陈老板拿着账单找上门,我可没这么财大气粗。”

咔嚓——

伤害性很大,侮辱性也很强。

陈珥珂早就从陈云峰哪里知道,齐东强这个人嘴皮子厉害的很,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谈。

“你对这湘云楼怎么看?”

陈逍遥也没想到她转话题这么自然。

“这酒楼嘛,"”陈逍遥沉吟片刻,“确实有些不同寻常。就像是……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

陈珥珂眉头一皱:“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会长听不懂?回去问问青伞文圣,总能知道。我也不介意提前告诉你……”陈逍遥淡淡一笑,“有些东西,不是靠砸钱就能解决的。”

陈珥珂没来由的心里很烦躁。

这个说话的语气,让她觉得很熟悉,很像那个玩世不恭的陈逍遥,但是这脸有完全不像。

有那么一瞬间,陈珥珂觉得自己一定疯了。

那个废物弟弟,走就走了,还在北疆闹出那么多事情来。虽然现在混的也还算不错,但是毕竟寄人篱下,能有什么好的?倒是不如小辰……

不如小辰什么呢?

陈珥珂第一次迷茫了。

以前陈逍遥在的时候,陈珥珂时不时就总拿叶辰跟陈逍遥比较,虽然陈逍遥是亲弟弟,但她就是觉得陈逍遥哪哪都不好,哪哪都不行,哪哪都比不上叶辰。

但是陈逍遥这一走,在没有陈家的庇护之下,反倒比之前更加风光。这多少让她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不舒服的不光是她,陈家四姐妹,没一个心里得劲的。

尤其叶辰又在边境闹出那么多事,惹了一屁股的麻烦,回京之后陈家不知道砸了多少银子下去,才将这事填平。

现在再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陈珥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说不出陈逍遥什么不好了。

如果一定有的话……那就是既然在北疆混的这么好,竟然一点北疆的消息都没透回来。

但凡陈逍遥上道一点,只要一封书信,稍稍透露那么一点北疆机密,这陈家不就能回来了吗?

但是她们等了这么久,偏生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也不知道这个陈逍遥在清高什么。北疆不过在利用他罢了,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陈珥珂晃神片刻,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陈逍遥了。

“我们开门见山吧!陈云峰回去都跟我说了,但我想,齐大公子之前不在京城,想来对京城和朝廷的局势不太了解,因此我想给你一个忠告,你——”

“停——”陈逍遥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这个手势让陈珥珂的眼眸猛地一缩!

这是陈逍遥的标志性手势!为什么他……

“齐公子,你这手势……是跟谁学的?”

陈逍遥这才意识到,刚才一激动,忽略了这个小细节。

但是不慌。

“不过随手一个手势,应该跟谁学吗?你不会?”趁着陈珥珂还没反应过来,陈逍遥直言“

“既然会长这么喜欢给忠告,那我也给您一个忠告——”

“你放在心上的那个白菜,很有可能被猪给拱了。”

陈珥珂一时间没听懂什么意思。

陈逍遥笑得意在言外:“令弟与凤王的事情,现如今京城可是声势浩大呢~不过说来也是,虽然我没有见过令弟,想来也定是丰神俊秀,要不怎么能让大武堂堂凤王都倾心已久。但是,恕在下多嘴……”

“会长在商界上叱咤风云,但在令弟面前,似乎……”

陈逍遥眯着眼睛,故意没把话说完。

但就是没说完的话,才更加惹人联想。

陈一凤虽然冲着叶辰,但是从前如果涉及朝政,也是十分谨慎的。为何陈逍遥一走,陈一凤就像魔怔了一样,叶辰要什么给什么,最后索性还带到了边境?

叶辰美其名曰,去边境是要磨炼心性,但是他做了什么,有目共睹。心心念念想立功,最后不光连累了那么多人,还让大武赔了那么多黄金和药草。

边境时日长久,陈一凤又素来用兵谨慎。这一次这么多大方……

陈一凤一定是在叶辰这里得到了什么甜头!

怀疑的种子种下,陈珥珂当即就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