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漆黑色大衣的男人坐在书桌前。

他肤调冷白,五官如画,乌木色的黑眸轻轻眨动,轻蹙的眉带着几分冷傲,活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妖孽男人。

明明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带着一份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仅仅是坐在那里,便让人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苏浅呼吸一滞,稍愣了一下。

他那双乌木色的眸,竟与儿子有几分相像。

失神之时,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司墨白眼神微冷,略显不悦。

“咳……”

直到他轻咳一声,她才回了神。

望着这个俊美无双的男人,她淡然的把茶杯送到他面前。

“司先生误会,我并非是想多管闲事,只是进门之时见您面带倦意,猜想您定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失眠之人最忌动怒,为了这毛手毛脚的佣人动怒伤了身体,实在不值。”

司墨白看着面前巧舌如簧的女人,眸色深沉了几分,并没有接话。

书房瞬间寂静的可怕。

他的沉默让苏浅如芒在背,莫名忐忑。

仔细一想,她似乎没说错什么吧?

两人四目相对,苏浅瞬间感觉被寒意包裹,后背冷汗涔涔。

同时,心也沉到谷底。

造孽…

刚见面就把大佬得罪了?

她已经做好了司墨白大发脾气,让人把她逐出司家的准备。

可谁知,司墨白并未发怒,反而轻抬唇角,似笑非笑。

“乔伊小姐果然名不虚传,身为调香师,居然还懂得肉眼观病。”

苏浅微张了张嘴,话却噎在了喉咙。

明明是夸奖的话,怎么从司墨白嘴里说出来,更像是嘲讽?

这家伙……不会是在内涵她吧?

她深吸了口气,在心中告诫自己:这家伙惹不起,不跟他一般见识。

明知他话中带刺,却不得不谦卑的回应道:“司先生谬赞,我这点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不用急着谦虚,你既想为她出头,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他慵懒的靠在木椅,眼神多了几分玩味。

“若你能在十分钟内让我入眠,我就饶了她,反之,我会立刻让人把她拖出去,喂狗。”

他语调很轻,却给人一种不容置否的威慑力!

在旁人听来,也许会觉得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拿人喂狗,怎么可能?

可苏浅来之前调查过司墨白,他不仅脾性残暴,连爱好都与众不同。

听说司家后院,养了两只半人多高的恶犬。

它们终日以肉为食,连驯兽师都不敢随意靠近。

司墨白口中的“喂狗”,自然指的是它两。

想到这些,苏浅即使距离他两米多远,依旧打了冷颤。

听他刚才那话,这是把女佣的性命系在她身上了。

该死的男人,搁这道德绑架呢?

她刚准备开口,女佣已跪到她面前,抱着她的小腿哀求。

“小姐,求您救救我,我不想被拖去喂狗,呜呜呜……”

女佣声调带着颤音,哭的无比凄惨。

看得出,她是真的害怕了。

苏浅不难想象,司墨白平日里一定干过不少这样的事,否则不会把她吓成这样。

因为茶水温度不合心意,就要把佣人拖出去喂狗,实在太过冷血!

她本不想多管闲事,可看着腿边痛哭的女佣,又莫名心生怜悯。

这么年轻秀丽的女孩被拖去喂狗,也太残忍了。

她心一横,正视着司墨白,直接应下:“司先生,一言为定!”

司墨白薄唇抿出一抹邪魅的笑。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沙漏放到桌面。

“开始吧。”

苏浅并未犹豫,抬脚走到他身侧。

“司先生,请把左手借我一用。”

司墨白复杂的看了她一看,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他还是配合的抬起了左手。

苏浅面色严肃,左手握住他的掌心,右手指腹按在他的脉搏。

她动作利落且熟练,丝毫没注意到司墨白瞳孔微张,猛的抬起眼皮。..

他生平最讨厌和人触碰!

多少年了,他都不曾与人这样接触,更别说是女人了。

这个女人,竟在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情况下,摸他的手!

他眼神骤冷,准备抽回手训斥她时,她却早已意识到他的动作,把他的手紧紧拽住,并十分严厉的叮嘱道:“别动!”

她做事专注,最不喜欢被打断。

看着她认真的脸,司墨白鬼使神差的没有再动弹。

他发现,他居然不反感这个女人的触碰!

同时,他闻到她身上泛着一股奇特的香味。

这股清香,他只在五年前的某天夜里闻到过……

苏浅把完脉后,松了他的手。

刚准备开口,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司墨白立刻移开目光,恢复一脸漠然。

“你还会把脉?”

苏浅淡然道:“略懂一二。”

说完,她从包里掏出一盒安神香。

“司先生,这是我自己调配的安神香,根据您的身体情况来看,它应该可以帮到您,我这就给您点上,请您放松心情,闭上眼睛。”

他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木盒,冰冷的眸中带着几分怀疑。

“就这?”

在她之前,他请过不少专家问诊,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安然入眠。

他依旧夜夜失眠,无法安睡。

如今她却大言不惭,觉得一盒香料就能让他入睡?

实在可笑。

苏浅听着他轻蔑的语气,也不由得有些不悦。

这家伙,不相信她还请她来干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极力压制住对他的不满。

“司先生,口说无凭,请您闭上眼睛一试。”

司墨白倚靠在座椅,半信半疑的闭上眼睛。

苏浅环视四周,视线最终定格在身后木桌上的香炉。

她走过去打开香炉的盖子,准备把香炉里剩余的香料倒掉,再把自己配制的香料倒入点燃。

香炉盖子打开后,她看到里面的熏香已燃尽,但空气中依旧有这香料的气味。

她一闻便知,是一种酷似安神香料的气味。

准确的说,有安神香的味道,却并不是真正安神香。

若非资深调香师,根本闻不出来。

这种香,吸入太多不仅不能安神,反而会让人精神萎靡不振,甚至慢性中毒!

看来,他的失眠症很大几率与这香有关!

意识到这些,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司墨白。

本想开口询问,可仔细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只是一位被请来给他安眠的调香师,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出神之时,司墨白忽然咳了一声。

她背对着他,以为他是嫌自己动作慢,刻意提醒。

她立刻收起所有思绪,利落的把香料倒入香炉点燃。

很快,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蔓延在房间各个角落。

司墨白鼻尖瞬间被香味絮绕。

吸入香料后,他有种莫名的轻快感,仿佛全身的疲惫皆被扫空,倦意也随之袭来。

苏浅静站在他面前,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很快,几分钟过去了,司墨白一动未动。

她随之松了口气。

跪在地上的女佣见状,激动道:“少爷他真的睡着了!”

“嘘。”

苏浅制止了她的话,并用极其轻微的声音提醒道:“你赶紧出去吧!”

女佣如获新生,连感谢的话都忘了说,立刻从地上起来爬起来,小跑着离开了书房。

苏浅凝视着已入眠的司墨白,心中不免好奇。

他房间里之前点的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还有人敢不要命的去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