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结士卒,进攻皇城。”司马冏心中一凛,不管现在如何都只有这一条路可选了,恶狠狠地对一众从官命令道,不用司马冏多说,他的心腹们自然会去这么做,他们司马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洛阳街头,身着甲胄手持刀剑的军士浩浩****的朝着皇宫开进,街头巷尾的背后,寻常百姓瑟瑟发抖的躲在一边偷偷观望,在当年司马允和司马伦在洛阳街头兵戎相见之后,同样的一幕在司马冏和司马乂之间再次上演。
董艾这边领兵朝着皇宫开进,司马乂也在抓紧时间收罗殿中禁军,宫墙之外,双方的军士都用上火箭,打着同样的目的,利用火箭点燃楼阁,让对方出现心理波动。飞箭如蝗,双方交战的区域烈焰冲天,不断有起火燃烧的精美楼阁倒塌,火光将参战的军士照耀的脸色通红,但没有人被影响到。
随着时间的流失,从城中各处开进的齐王大军越聚越多,司马乂也利用天子的威信收拢了殿中禁军的心,双方已经将手中能够集结的兵力全部收拢,从这一刻血战就开始了。
宫墙之外,携带云梯和攻城锤的齐王军士像是海啸一般冲击着皇城,宫墙上的殿中禁军则搭弓射箭,对着同为大晋军队的同袍痛下杀手,双方厮杀毫不留情,每一刻都有人隐私而死,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众多齐王的军士推着攻城锤,喊着军号,对皇宫大门进行着撞击,攻城木撞在宫门的巨大响声,震慑着双方将士的心灵。
不少爬上云梯的齐王军士,纷纷被殿中禁军士卒推到,不少人刚刚在宫墙上漏了一个头,就被眼疾手快的敌人斩首,重重摔了下去,成为一具无头尸体。
司马冏的心腹纷纷出面,声嘶力竭的督战,心中焦急的程度丝毫不下于司马冏亲临战阵,
“诛杀司马乂者,封侯!”韩泰扯着嗓子大喊,也不得不用这种最为没品,但也是最最重要的战术,必须趁着现在大军集结快点把司马乂拿下,不然就有迟则生变的可能。
齐王大军蜂拥而上,攻势越来越急,整个被围攻的地段顿时有些险象环生。
“如若守不住,立刻在宫中布下伏兵,宫中强弓劲弩不少,这个时候就不要吝啬了。”司马乂眼见形势危急,却没有被不利的局势冲昏头脑,催促道,“快去准备,本王就是死,也不坐以待毙,大司马谋反,助者全部诛三族。”
“殿下,臣下立刻就去准备!”宋洪一脸正色的保证,然后对身后的一众军士道,“你们随我来!”皇宫的面积很大,宫中花园树林,亭台楼阁数不胜数,是一个混战的好地方。
宋洪带着司马乂的心腹将宫门之后的亭台楼榭都有伏兵,宫城内诸殿、诸楼阁上也都布满强弓劲弩,准备在宫城坚持不住的时候,给立足未稳的齐王大军杀一个措手不及。
另外一边,司马冏没想到自己认为一个疥癣之疾的司马乂,竟然会这么难对付。在齐王府当中久久等待消息,却等到了局势僵持的坏消息,这样司马冏不得不亲身前来,激励大军继续攻城。
在司马冏亲临战阵的情况下,齐王大军的攻击终于打破了僵局,坚持许久的宫门终于被撞开,下一刻无数司马冏的军士蜂拥而入,手持着刀枪杀了进去,“诛杀司马乂者,封侯。”
“助司马冏者,诛三族,杀!”司马乂一方的军士从隐藏的树林、楼阁当中拿着强弓硬弩将冲进来的齐王大军射死一片,随后将手中的强弓劲弩一扔。
齐王的军队从缺口处潮水般涌进宫城,顿时箭矢如雨,从四面八方射来,一下子被骤然而来的箭雨射懵了,瞬间就有数百人命丧箭下,很快司马冏的军队予以还击,持弩仰射。同时对着反冲锋的长沙王军士迎了上去,双方短兵相接。死伤都很惨重,尸体相枕一片狼籍。
大晋的心脏,天子的皇家园林,此时却成了最为恐怖的修罗场,殿中禁军对皇宫的环境极为熟悉,利用地利将司马冏的军士压的抬不起头来。
这一仗从白天打到天黑,进入黑夜,整个交战的区域当中,冲天的火光将天空染红,无数洛阳朝臣都在翘首以望,知道两个兵戎相见的藩王仍然在捉对厮杀。
双方的战斗已经持续到了现在,说明司马冏对阵理应没什么反抗能力的司马乂没占优势,大晋朝臣终于被唤醒了所剩不多的忠心,纷纷集结府中私兵赶来勤王,勤王自然是站在有天子的一边,这边是长沙王司马乂。
虽然已经迟了,可大晋朝臣还是做出了表率,这种忠心虽然来得迟好歹还是来了,到了往后的南北朝时期,这种朝臣基本上都不存在,那个时候的大臣对天子安危都已经不在乎。
朝臣的部曲私兵可能并不多,但他们做出了选择,却会影响到齐王大军的士气,士气消失是很可怕的东西,得到了朝臣相助的司马乂,在午夜之后已经剿灭了皇宫之内的司马冏大军,攻守逆转,让站在自己身后的殿中禁军士气大振,甚至冲出了宫城开始反过来追杀司马冏的部下。
洛阳街头,死状各异的双方军士横尸街头,仍然有断断续续的喊杀声传入耳。
一脸硝烟的司马乂坐上马车,身后则跟着同样经过血战的禁军,不远处已经显露败像的齐王大军已经困守齐王府,这一战的结果已经初步显露出来。
可看向一片狼藉夹杂着死尸的街道,司马乂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方面是因为劫后余生,另外一个方面经过此战,本就因为司马伦篡位遭受重创的洛阳禁军再遭打击,初步估计双方一天的较量绝对阵亡过万,这还没算赶来勤王的朝臣和他们的部曲私兵。
现在的洛阳早已经不复当初对待各大军镇强势的地位,每个藩王都拥兵十万以上,洛阳却只剩下七八万能战之兵,剩下的都是非死即残,代价不可谓不惨重。
“殿下,齐王已经是冢中枯骨,不能在掀得起风浪了。”宋洪紧跟着司马乂,他则是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此战过后司马乂的这些部下就能掌权,至于面对的困难,他们暂时还想不到。
宋洪的恭维不无道理,以寡敌众,凭谋略取胜,说明司马乂确实是良将之才,如果不是十年前被兄长楚王连累,给司马乂十年的时间统领禁军,根本不会给其他藩王一点机会。如果他要做周公,也必然是诸王皆服的不二人选。
可十年过去,可当初司马炜手中横行天下的洛阳禁军相比,现在的洛阳禁军只是经过了数轮混战遗留的残兵败将而已,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锐气。最可怕的是禁军的补充都显得十分困难,司州是天下的中心,这里的军户其实并不算很多,洛阳禁军是从各地层层挑选上来的,现在司州四周的州郡都有藩王坐镇,司马乂还怎么补充禁军?
洛阳禁军经过数次混战已经没有信心,那有如何压制人数更多的军镇?司马乂接手的局面比司马冏更差,连司马冏都要面对邺城的威胁,更何况是他?
齐王府附近的战斗还在继续,步步后退的齐王军士已经没有恋战之心,不少军士跪在地上举手投降,负隅顽抗者,则被毫不留情的一刀结果了性命,身首异处,带着不甘离开了这个世界。
终于在这种压力之下,司马冏面对了身处逆境的权臣都会遇到的事情,身边的人出现了叛徒,趁着司马冏不注意将他五花大绑送到了司马乂的面前。
“长沙王,你已经赢了。”司马冏张了张嘴,看着眼前的司马乂黯然道,“能不能绕我一命,是河间王来信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本王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异地相处,你会饶了我么?”司马乂低头看着司马冏,然后微微摇头道,“你不会,不然你也不会第一时间派人来王府抓我,只是我运气好罢了。”
“殿下,齐王身为王侯,如何处理是不是要报告给天子?”宋洪见到这一幕,心中隐隐有些担心,小声的开口询问。
“不用,斩!首级传阅三十六军,”司马乂眼睛一眯断然下令道,“先将北海王司马寔,淮南王司马超、乐安王司马冰、济阳王司马英关入金墉城。心腹党羽一律诛三族,以儆效尤。”
本身就作为漏网之鱼存在的司马乂,绝对不会再这个问题上犯错误,随着这道命令的下达,整个洛阳的杀戮再次开始。随后就是重新收拢禁军,这一次司马乂采取了和之前权臣完全不同的政策,从这一次的战斗当中选派立功者,代替原来的禁军将校。
正在这时,司马季的奏疏才传到洛阳,才刚刚稳定局势的司马乂见到了这份奏疏,也看明白了奏疏当中的话,“河间王此举有借刀杀人之嫌。”
“听闻,司马冏临死之前,想要以燕王为太宰?”压抑着怒气司马乂询问着当天在场的朝臣,得到了一片肯定的答复,沉吟良久道,“本王对此并不反对。”
司马乂当然明白司马季檄文当中所说绝对是事实,司马颙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只不过对方做梦也想不到,胜利者会是自己。想到自己差点就被司马颙的檄文害死,司马乂觉得应该还给对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