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司马季狼子野心,入洛阳之后即刻被禁军拿下明正典刑。直到已经看见洛阳耸立的城墙,司马季没来由的脑补出来这样一幅画面,他必须要承认,这次来洛阳其实比较冲动。

但要是在选择一次的话,他还是要来,来洛阳的理由如此之多。

“青玄为何要来洛阳呢,你不是一直喜欢做闲云野鹤么?”司马季觉得自己还算是低调,却还是没想到碰到了齐王司马冏,齐王是翊军校尉,当然对谁要入城是了如指掌,早已经有人禀报给他。

在入城之后司马季的队伍没有到永安里,司马冏已经等候在燕王府门前,两人不期而遇。

拿着剑鞘将马车的帘子撩开,四目相对,司马季便缓慢的从车上下来,以剑为拐和司马冏打招呼道,“齐王真是消息灵通,季才刚刚入城啊。”

“碰巧而已!”司马冏看到对方的装扮也哑然失笑,燕王一身的行头充分的表明了两个字,有钱!从脖子到脚一身都被貂皮覆盖,这要是在荒郊野外独自而行,说不定会被猎户当成黑熊给射杀。朝臣官帽上有貂尾作为装饰,珍贵程度可想而知,司马季这一身行头的价值,令他这个齐王都瞠目结舌。

司马季用手把貂皮左右一压,轻声道,“齐王,京城似乎有些不同的变化。”

“当今局势微妙,不可不防,燕王小心为上。”司马冏一语双关的提醒道,“不管燕王为何而来,冏都希望燕王平安而归。”

司马季矜持的点点头,邀请司马冏入府坐坐,被拒绝之后也不以为意,目送对方离开。

两人的对话算是非常克制,可司马季能感觉出来,洛阳和以往确实有些不同。纯纯一种感觉没什么证据,但这也是应该的,大变将至人人自危,担心祸从口出可以理解。

来到洛阳并不符合司马季躲在蓟城观望的初衷,一直以来他都避免洛阳的漩涡波及到自己,因为明处暗处的敌人数不胜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今日的朋友,就可能成为明日的仇敌,明枪暗箭防不胜防,能够看戏就不错了,还想加入进去。

可顺风车总有坐完的时候,这一天迟早会来,在应该出现的时候绝对不能躲避。哪怕冒一点风险也是值得的。这也算是为大晋王朝争取以后一点不摊牌的机会,虽说这个机会小到几乎没有。

司马季要劝说贾南风不要废太子,不出意外肯定会失败,说不定还会触怒贾南风。可他必须这么做,大厦将倾应该到了跳船的时候了。儒家经典告诉他,忠臣不事二主和良禽择木而栖,只不过是应对不同的事情做出不同的反应,司马季没什么文化,总结出来就三字,不要脸。

解下佩剑,司马季不知道第几次进入皇宫,但是这一次他走的格外缓慢,东张西望似乎想要把这一切景象都记住,随后转道来到了东宫。

“拜见燕王!”杜锡、江统见到司马季很是惊异,燕王来到洛阳的时候屈指可数,每次都先是前往皇后之处,再来东宫,像是这次先来到东宫似乎从没有过。

“免礼,太子殿下何在?”司马季露出一丝微笑,他其实挺羡慕司马遹的,都这种出境了还有俊才对他不离不弃,而他在幽州还要劳心劳力的自己培养人才。

“叔王!”司马遹慢腾腾的从宫中出现,见到司马季就是一愣,随后赶紧开口道,“不知道叔王此次前来是何意?”

“没什么,就是过来和太子谈谈心。”司马季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未来之君,总要有一番气度,太子不要太过于拘束。”

此言一出,杜锡、江统闻言都是闪过一抹惊讶,但随即就是狂喜,在这种时候,燕王的表态无异于让他们心中振奋,赶紧让宫女准备酒宴,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司马季才离开东宫,前往皇后贾南风的宫殿,这时候贾南风早已经知道司马季待在东宫一个时辰的事情。

醉眼朦胧的司马季还打着酒嗝,这皇宫里面的食物么,也就差强人意,可能是太子的手艺不过关,司马遹足不出户,甚至连吃的东西都是自己亲手下厨做的,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司马季一想就知道,整个洛阳都对贾南风惟命是从。

有武帝年有时候的照顾,加上杨骏活着的时候加强了东宫的军事力量,东宫武装足有万人,想要硬碰硬的出兵攻克东宫,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就算是贾南风在讨厌司马遹,恨不得把他置于死地而后快,也不能这么做。

调动大军进攻东宫,必然兵力要远远超过东宫。这一战的胜算先不说,东宫万人规模的武装,贾南风很轻松的可以渗透进去不少人。要是调动禁军,洛阳禁军的规模更大,不少宗室都在禁军当中,谁能保证禁军一定会剿灭太子的东宫卫队,而不是给她一个回首掏?

贾南风不敢调动大军进攻东宫,躲在东宫的司马遹也知道这一点,明白他这个母后有在东宫卫队安插一些棋子的能力,但绝对没有把整个东宫卫队都策反的能力。只要躲在东宫老老实实的不出来,这个母后对自己也办法不多。

而东宫可能有贾南风的人搞鬼,想要杀了自己的手段也无非是这么几个,其中之一就是下毒,所以司马遹这几年练习了厨艺,饿了就自己做饭,不吃别人送的饭。

去年被囚禁在金墉城的杨芷病故,司马遹更是警惕万分,所吃的东西更是要检验数遍。燕王这个酒宴待遇很高,是司马遹亲自下厨的,不然也不会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

董猛把不断打着酒嗝的司马季带入宫中,贾南风见到进来的司马季一脸醉相,眉头狠狠地凝结在了一起,开口道,“青玄和太子相谈甚欢啊,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太子是不是对青玄诉苦了啊?”

“诉苦倒是没有,不过确实可以说相谈甚欢。”司马季微微抬头,吧唧吧唧嘴道,“今日之太子就是未来之君,身为王侯,季做的有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