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统这个人,司马季还是很欣赏的,不过身上的多种原因迫使他不能出声,身为藩王镇守边关对中央的事情指手画脚,哪怕燕王并非一个天纵奇才,也能看出来这里面是多么危险,犯忌讳的事情不多,这绝对会算上一个。

秦王司马柬就更直接,知道江统的来意连见都不见,司马季觉得自己都算是心软了。这都是看在江统目光算长远,不愿意让对方寒心,才勉强让对方入府一见,至于更多的,那是想都不要想。

可江统满是失望之色的站在面前,司马季也有些于心不忍,想了一下道,“如若本王举荐你,在并州、秦州选一处胡人不少的郡作为太守,你可愿意?”

江统一腔热忱,燕王真不好意思出言打击,到底能不能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把胡人迁出去,以一个县令的角度肯定是看不到的,司马季愿意帮助对方主政一方,而不是在洛阳,那样太脱离实际。

并州自然不必多提,刘渊的匈奴人本身就在那,至于秦州、雍州、也是刚刚战乱过,现在需要俊才主政一方恢复民生的地方,做一方太守之后,江统的眼界会开阔很多,直取谋求一州之职,这不是他一个藩王可以做到的。

而且说一句不要脸的话,就算是江统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一郡之地让他可劲折腾,把境内胡人折磨的死去活来也没关系,出了乱子也在容忍的范围之内。

“谢燕王的好意,江统还要回到洛阳!”张统断然拒绝了司马季的好意,显然还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想要把自己的理论实现。

“先生自便吧!”司马季面色不变的开口,又加了一句,“先生可以在幽州逗留一番,说不定这段经历可以帮上你的忙。”

自己也是好意,江统既然不领情就算了,让对方在幽州多看看,只是希望在对方碰壁之后,回想起来在幽州的经历,说不定会回来,谁说好马不吃回头草?真香定律不有的是么?

“在下告辞!”江统转身退下,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司马季的话起了作用,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蓟城,不像是来的时候行色匆匆,这次静下心来在附近闲逛起来。

江统从来没踏上幽州的土地,感觉和自己在关中的时候,明显有些不一样。自然也就和关中的环境做起来对比,没有太过残破的村落,人烟比关中多了不少,并没有边塞的景象,没有荒芜的田间地头,见到一些身影,似乎在为农忙时节做准备。百姓的脸上也比关中百姓多了笑容,连眼神也少了份沉重,多了些企盼。

“人言燕王为人残酷,崇尚法家之道,严刑峻法之下,幽州到是安定。”张统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中也略微有些触动。

这还是蓟城之外的景色,回想蓟城之内,内外城墙厚实无比,城头街巷往来巡视的士卒,昂首挺胸,专注严肃。城内车辆纷纷,人马簇簇。赶车人大嗓子吆喝,牛马间或嘶鸣哞叫,挑担子游走,开铺子买卖,各处都是一部喧嚣热闹、太平安稳的景象,竟不比长安差多少,还犹过之。

离开蓟城之后,江统逗留几日还是打定主意离开了幽州,杨馨把这件事告知司马季之后,他有些烦躁的挠着头皮,反问道,“为夫是不是缺少一点人格魅力?不足以让俊杰誓死相随?”

“实话来说么?夫君就不要想百姓口口相传当中的典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杨馨的口吻很是委婉,但意思也很明白,侧面告诉自己的夫君,你的想法绝对没错。

顿了一下杨馨才旁敲侧击的问道,“夫君觉得江统的想法很对?”

“很能鼓动人心,一些判断的事情也对,就是迁徙胡人道塞外想当然。不然为夫也不会想到举荐他为一方太守,从更高的层面上考虑问题了。”司马季叹了一口气长叹道,“不过似乎他并不想从太守做起,就这么算了吧。”

想到这司马季还是有些愤愤不平,怎么振臂一呼,从者云集,俊才纳头便拜的事情自己从来就没有碰到过?

司马季正在气头上,对自己的命运气愤不已,难道降生的时候点技能点没点声望?严格来说除了一个快寿终正寝的刘徽之外,他多年以来半个俊才都没收入麾下,连刘徽都是穷困潦倒之下才劝说成功的。

“夫君要是早生几十年,会不会烦恼为什么诸葛连不给你做内史、周瑜不给你做主簿?郭嘉不给你做别部司马?”杨馨抿嘴直乐,觉得现在的司马季分外可爱。

司马季歪着头看着杨馨,暗道,“你真说对了,不少三国小说里面,主角就是玩集邮卡。”

不过这股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半日之后司马季也就不当一回事了。他就不相信自己培养出来一万人,就出不来两个可造之材?只不过还没有到人才爆发的时候。

现在有一件事已经是当务之急,通过这件事情,司马季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臭不可闻的名声,带来的负面影响。连一个回到洛阳等候官职的县令都吸引不过来。几年后要是打起来,说不定自己的吸引力都没有刘渊大,这可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司马季虽然对士族和假寒门万分看不上眼,可也不想以幽平二州的对抗整个天下。不指望自己麾下云集天下俊才,但只要这些俊才不为敌人所用就行了。

自己臭不可闻的名声必须要迅速挽救,该出点血做善事了。说出心中的想法之后,杨馨的俏脸满是惊异,自己的夫君这是开窍了么?看来江统来这一次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夫君想要怎么做呢?馨儿其实一直都想说,夫君如若把对胡人的郑重态度,拿出来一半用在这上面,那就还为时不晚。”杨馨捂着小腹慢慢坐在司马季身边,随着时间过去,杨馨的身体越加不便,但倾听枕边人的心声还是轻而易举。

司马季一翻白眼,这叫什么话?保持幽州外部的安定环境,当然要和胡人交好,怎么从杨馨口中自己和石敬瑭差不多?不过这番话没说出口,而是默不作声的想办法。

“徭役还是不能停,数年来封国的变化你是亲眼见到的。”司马季慢吞吞的道,“不过幽州之外么?博一个好名声,最快的办法就是赈灾。”

“不错,夫君说的有理,这是最快的办法。”杨馨很是赞同的鼓励道,“灾害一点出现,肯定会牵连甚多,百姓流离失所并不罕见。夫君拿出一些财物用来赈灾,可以博取贤名。”

杨馨对司马季的想法深表赞同,天下之大灾害并不罕见,就像是司马季说的,州郡之灾年年都有,蔓延数州的大灾,隔三差五也会出现。这样赈灾就是散播名声最好的办法。

“就这么办了,也是救民于水火。”司马季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不是他以前就对普通百姓的苦难视而不见,谁让幽州气候稳定,目前没出现过大灾呢。

后世的帝都,正好在多少正合适的四百毫米的降水线当中,这个降水量正合适。南方水灾频频,内陆又可能被干旱困扰,帝都什么都不占着。

一直建设大本营的燕王,哪有空对其他州郡的灾祸上心,就算有时候拿出来粮食赈灾,也没有抱着博取美名的目的去做,可心在不一样了。

深知自己臭名昭著的燕王,从现在开始就要冲在赈灾的第一线,扭转旁人对自己的观感。

“馨儿真是替夫君高兴!”司马季这种转变,最高兴的是杨馨,可还没高兴多长时间就听到司马季说道,“为夫要在王府之内弄一个小工程,馨儿到时候看着就行了。”

杨馨没来由想到了一句司马季常说的一句话,这句话好像叫狗改不了吃屎……

不管杨馨怎么评价,这东西司马季已经谋划不少时间了,还是饮水问题。外城、内城、王府,这三个区域的饮水在司马季眼中是有差别的。

而王府的饮水问题,司马季想的就是洋井,人们拿着十几根长铁管,在家的院子里找个合适的地点后和着铿锵有力的号子生生地往地上钻洞。大约钻到十几米深的时候,水就会从井眼里冒上来。利用活塞的移动来排出空气,造成内外气压差而使水在气压作用下上升抽出。

这个原理他知道,因为住平房的时候经常拆,老家气候寒冷,冬天使用洋井不把活塞拿出来就离开,水下不去说不定会冻上,这样里面的水被冻在铁管当中,就会堵死铁管,下次就不能用了。

早先的铁管并不符合司马季的要求,随着唐山的铁矿被发现,加上炼铁技术越爱越达到目的,这个问题迎刃而解,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活塞移动需要一块皮子,一般都是用橡胶皮来代替的,现在燕王上哪找橡胶皮去?

不过最为坚韧的皮制品他有,就在燕王府的内库当中,南征猎杀的大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