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太落后的游牧势力,就如同跗骨之蛆,打了就跑十分讨厌,中原王朝扫**草原似乎效果也不好,生活进步一些的辽金,又成了大威胁。战力比现在所谓的数十万控弦之士强了不止一筹,所以怎么都是难办的。

但如果要是有选择话,司马季还是希望敌对势力定居,毕竟我大宋那种王朝是少数,在中国历史上也属于是异类,同样的生活方式,中原王朝人口这么多,没理由会输的。

就怕许猛邀功,真的认为定居是灵丹妙药,无视各地胡人不同的生活环境。司马季要不是对东北环境有所了解,知道宇文氏和慕容氏生活的大体位置,知道定居完全可以实行,根本不会出这种主意。

定居仅限于两部,段氏鲜卑活动的地方,就已经是草原了。不考虑自然环境乱出主意,无异于耍流氓,就像是人类从非洲出来之后,早期的文明为何都在沙漠干燥的环境当中存活一样,要知道沙漠纵有千般不好,比起其他环境却有一个巨大的好处,沙漠环境不宜传播疾病,这对早期的人类是极为重要的。

慕容廆和宇文莫槐回到住处会怎么想,司马季暂且不问,回头看了一桌子的菜,顿时觉得心中剧痛无比,家里有矿啊,竟然这么招摇?

整个晋朝的官员名称品级多如牛毛,不过在司马季看来,最能做事的无非就是五监。五监即少府监、将作监、国子监、军器监、都水监,均为专门机构。少府监负责全国丝织,相当于现在的纺织部;将作监负责全国冶铁、铸造,相当现在的工业部;军器监负责全国兵器制造、分配管理,相当于现在的国防科工委;都水监负责舟楫制造、河道治理、漕运,相当于现在的水利部。

这五监封国统统没有,这是司马季比较糟心的事情,只能笼统的从幽州采买部里面,分出一些人,通过商队前往全国挖人,拾人牙慧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人才,或者后代,他虽然不相信子承父业的一说,可万一要是有呢,那不是赚到了么?

而寻找人才的主要目标,并不是洛阳的朝廷,哪怕他知道那里人才最多,可身为宗室他不敢对洛阳有进一步的动作,好在其他地方也可能有这种人才的残余。

这个其他地方指的并不是国外,同等级的贵霜、波斯距离太远,远水接不了近渴,不远的北方草原、难免的东南亚,这些地方还值着我大晋技术扶贫呢,根本不会有人才。

其他地方能有这种人才,当地必须曾经有和洛阳朝廷的一样架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灭亡三十年的吴蜀,吴蜀灭亡之后,当地的一国巨擘在洛阳混的都不如意,更不要提这些明显不是豪门大族目标的五监。

幽州商队到达吴蜀旧都之后,熟悉之后便会在当地打听属于五监的人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会大张旗鼓也不会刻意的避讳什么,全天下都知道燕王这小子穷凶极欲,最大的爱好就是大兴土木搞工程,需要这方面的人完全说得过去。

这批人被用各种手段弄到蓟城之后,便投入到了燕王各种各样的要求当中去,很快这些吴蜀旧臣就发现,自己所学的东西竟然是燕王最感兴趣的。

这些旧臣的直接部下,已经已经被召回幽州的燕山童子军,现在他们又多了一项任务,前方宇文氏和慕容氏的辖地,帮助建城。

这一天司马季又如同喝高了一般,摇摇晃晃的回房,脸色满是疲惫,杨馨见状不由的心疼道,“夫君何必要亲力亲为,帮着两部建城呢,他们自己就没有人么?”

“这你就不懂了,两部的城池本王最好有深入的了解,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建城开始的时候就了如指掌,万一以后有变,攻克便不难。”伸手指掏了掏耳朵,司马季扶着前额哼哼唧唧道,“就如同蓟城,它也不像是表面的那样。”

司马季哪有这么好心怀柔天下,帮着对方建城当然真的,不过最终的目的则是放对方脱离游牧方式,并且给自己留一个后门,算计两部也是真的,都是真的。

“那草拟合约是什么意思?这些胡人几时重视过这种合约?对他们而言,背信弃义是常事。”杨馨捂着小腹站起来,帮着司马季宽衣解带,但马上双手就僵住了,脸上闪过一抹羞红,她现在的这种状态好像不太适合侍寝,又马上把衣服套上继续道,“夫君还是去其他夫人那里去吧。”

“等你睡着我再走吧,都是自己家。”司马季用行动证明了他就是个渣男,有些疲惫的坐下道,“那是以前,其实起草合约么,就是给本王一个借口而已,这次我已经将所有东西都摆在明面上说了,现在封国需要安稳的环境,他们两个要是在闹,这纸合约就是本王揍他们的借口。”

必须要承认,司马季比较欣赏西方那种白纸黑字的东西,可惜中国古代似乎对口头约定比较重视,合约和中原王朝强势又不冲突,如果按照口头约定,那以后会打很多没脑子的仗,再者有这么一纸合约,到时候摆事实讲证据,对征兵也是有好处的。

总比到时候现征兵,说两句语焉不详的胡人背信弃义要强的多,背信弃义是怎么背信弃义的,必须要让国家的百姓明白,那才能全身心的支持国家的行动。

当然司马季并不希望走到那一步,不过有些事还是防着一点好,先小人后君子,不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今天燕王可以真心帮助宇文氏和慕容氏,明天也可以真心收拾掉他们。

一纸合约也是一个紧箍咒,要是宇文氏和慕容氏不明白这一点,以后司马季会让他们明白毁约的下场。

“我已经让百姓明天上街,尽量把声势做的大一点,给咱们蓟城的百姓一个深刻印象。”司马季深谙与民同乐的道理,说白了就是绑架民意,以备后用。要是以后这一纸合约不好使,百姓们回忆起来今天的一切,肯定会支持大晋出兵的。

联络了幽州刺史许猛之后,司马季便准备让慕容廆和宇文莫槐亲自出面签约,两人都不是一般的贵族,而是一部首领,当他们从住所出来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似乎整个蓟城的百姓都出来了,这么想倒是没错,燕王开放了内城,把外城的大多数百姓都放进来造势,美其名曰共襄盛举。

“兄长,燕王是一个非常好面子的人,如若我们两部以后又起了冲突,今天这一幕可能会让燕王对我们不利。”慕容运也是刚刚才到,慕容廆一来半月不归,作为慕容氏的二号人物慕容翰显然不适合出来,他这个弟弟就过来看看。

慕容运是跟着司马季南征过的,对当时的顶头上司脾气很是了解,立刻就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如果司马季这么重视一件事,以后要是被打脸了,燕王疯起来是很要命的。

幽州官吏端庄自持,耍了一把上国威风,百姓载歌载舞只是看热闹,但对于慕容运来说,这就是司马季把两部首领架起来用火烤,一旦以后双方再起刀兵可想而知。

慕容廆从热烈欢呼的两边人群中徐徐穿过,对慕容运感慨的道“燕王是个厉害的角色,就看宇文氏是怎么想的了,要是在以后宇文氏还挑衅,燕王应该也会秉公处理的。”

不多时,来到府衙,宾主落座。燕王府中有从属上前给慕容廆和宇文莫槐见礼,抖开了手中礼单,大声报道:“两部和平乃是一桩盛举,宇文氏和慕容氏从此和平,我大晋天子也乐观其成,幽州愿意帮助两部发展农桑、提供农具……种子……以及经验丰富的匠人百名,帮助两部建城,在两部设立采买部,帮助两部部族百姓。”

“两家盟好之事,我都已知晓,所有条件无有异议。总之也多谢两位首领诚恳大度,愿意放下互相心中的芥蒂,也给了本王一个做和事老的机会。两位放心,我大晋重情义,真诚热情,既然愿意帮助两部发展,必当至始至终都竭尽全力支持你们。”司马季不慌不忙的开口道,“不过落子无悔,不知道慕容廆和宇文莫槐两位首领,是否真的愿意放下芥蒂?”

“愿意!”慕容廆和宇文莫槐,此时出现了一个小插曲,慕容廆还好说曾经在洛阳求学过,写字是不成问题的,宇文莫槐在签字的时候就比较麻烦了,他不会写字。

不过难不倒宇文氏的首领,宇文莫槐心一横,取出小刀面不改色对着手指一划,任由鲜血留下,狠狠一巴掌在上面拍击出了一只血手印。

“好,草原汉子,够爽快!”司马季不由得赞叹道,话音刚落慕容廆有样学样,也拍出了一只血手印,这纸合约就这么签订了。

“今晚开放所有城禁,全城百姓可随意走动。”司马季一挥手命令道。

“谢,燕王!”不远处被士卒拦着的蓟城百姓,哗啦啦的跪下一片高声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