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现在的处境,如果三韩击退了晋军的入侵,说不定就对夫君下手了。要知道多年以来夫君的部落越来越强大,其他部落心中忌惮,晋军若败,难免其他部落不会联手打压我们,可晋军此番来袭必是一场恶战。虽然平州大军人数不多,以三韩部落的联盟人多势众也不一定能赢,不如早做打算。”

“进退两难啊,我们都不知道燕王到底是不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责稽王叹了一口气,现在责稽王的处境其实非常尴尬,和晋军联络调转枪口对付三韩,并非是一招好棋。反过来站在三韩这边对抗晋军,却胜利机会渺茫。

好歹是一个王,责稽知道有舍有得的道理,凝重的开口道,“那就听夫人一次,大晋毕竟很远,三韩确实眼前的敌人,收拾掉这些敌人,不然睡都睡不着。”

“至于联络晋军的事情要找一个可靠的人,妾身边还有几个从家带来的仆人,相信应该可以胜任这项工作。”宝菓见到责稽王已经做出了选择,点头道,“一旦夫君做内应,三韩部落更是没有一丝的希望,看在这点上燕王也不会对我们太过分的。”

如果不是处在这个关键时间上,责稽王根本不会这么选择,百济到了他手中已经传了七代,在三韩当中正是如日中天之时,在经营个几十年未尝不能统领三韩。但一个势力在群体当中过强,就会引起其他势力的警惕。

现在的百济在三韩当中,就有点战国后期秦国的地位,三韩当中合纵连横也在上演,只不过责稽王和带方郡结成联盟,一边对晋朝示好,一边积攒实力等着有朝一日兼并其他部落。

只是朝鲜半岛就这么大的地方,并不像是中原广大,百济这个朝鲜半岛的秦国,还受到晋朝若有若无的影响,如果一直平静下去百济未尝不能得偿所愿,可惜司马季恰好出现了,逼得责稽王不得不进行二选一的决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原来,责稽王是上任带方太守的女婿,怪不得了。”这几天司马季一直在做准备,渡过南汉江开战,还没准备完毕就等到了意外收获。竟然是百济的责稽王使者。

责稽王和带方郡的关系他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但也没有多惊讶,现在可以重新了解。这些边疆的州郡和部落首领结亲家,也不是多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汉唐自己都和亲呢,地方官员有样学样很正常。百济第一代王的夫人,就是三国时期辽东公孙度的宗女。司马季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乐浪郡和东濊部落是不是也有些关系?”

“似乎东濊部落的几代首领,都和乐浪的官员结过亲。本将也只是听说,并不知道实情!”何龙领东夷校尉,对这种风闻也有所了解。

“看看我们的地方官员多聪明,山高皇帝远,都偷摸的开始合纵连横起来了。”司马季的面上无悲无喜,但话中有些带刺,任何一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他记得段氏鲜卑,就是被八王之乱当中的幽州刺史引到中原的,如果段氏鲜卑不进入中原,慕容氏称雄塞外还没这么容易。反正八王之乱是必然的,司马季到时候一定做到公平,在每个鲜卑部落都征兵,要么全来要么一个不要,绝不能打破塞外的平衡。

“那,大将军,我们能够相信责稽王么?就怕这个人是诈降。”何龙还是有些担心的开口道,“如果是诈降,在战事的关键时刻,很可能会导致胜败。”

“所以这件事我就当没听到,是不是诈降,责稽王会在战场上表现出来。我们也不用告知下面的将校,就当三韩一体,给我打就完了。”司马季哈哈一笑道,“本王就怕硬碰硬的对手,能够集结兵力面对面的对抗,本王很欣赏三韩部落。”

不愧是北方民族勇气可嘉,司马季就喜欢这样的敌人,几战下来就解决问题多好。

“休息一日,留下三千步卒防守大营,其他大军随我南下。也是时候了,别让他们等太久。”司马季捏着脖子道,“万一人家集合完毕来个沿江对峙,咱们就不好渡河了,到时候还要绕道,得不偿失,去传令告知将士们今天晚上睡一个好觉,明日拔营。进入南岸之后列阵,希望他们敢来。”

接着,司马季就传令,大军立即南下,而公孙续让何龙率领一万两千精锐,渡江列阵,虽然何龙也想是不是留守的防御力量不足,但是他知道,尊令是武将的第一要素。就这样,司马季命令何龙率领平州军精锐,外加张达李山的五千女真精锐,一共是一万七千兵马,刘毅三千步卒守护大营,司马季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给自己留条后路,还有就是这条路也是平州军的补给线。

兵贵神速,当天司马季就下令整军,并且让刘毅留在了大营,除了刘毅有些冲动之外,这是他的弱点,也是他的优点。所以,司马季就特别嘱咐不是确认胜利的消息,或者是没有见到同级将校,不允许刘毅打开城门,更不允许他出城迎敌,和发兵南下,如果大营无恙,那么刘毅就是大功一件,如果刘毅擅离职守,那么定斩不饶。

第二天白天一片风平浪静,司马季挑选了一处河道开始渡江,江面舟船来往不息,登船的士卒全部凝神戒备,防止半渡而击的事情出现。

但是一直到大军渡江成功,这种情况也没有出现,司马季觉得可能是三韩部落众多,联合抗敌的步骤还没有完成,这倒不是不能理解。松散的部落联盟是没有效率优势的,现在很可能还没有整合出来力量。

“东北大星横贯星空,乃是妖邪作祟,此战剪除妖邪。几十年前,东夷校尉府出兵一万八千人就打的高句丽国都破灭,一年前我们灭掉高句丽,本王相信,我大晋将士以一当百,现在进发,祈祷大战来临。本王一战就让三韩知道,谁才是这个天下的主人。”司马季抽出长刀指向南方,“列阵前进。”

与此同时,三韩部落当中的大部分部族也在集合人马,已经有人得知晋军渡江了,如果不是他们在互相传信的时候浪费时间,绝对不会放过半渡而击的机会。作为直面晋军的马韩部落,他们首当其冲让妇孺撤退,男丁则加入到联军的行列当中,准备和晋军决一死战。

既然是生死存亡之战,几乎做了吉祥物多年的马韩王,终于体会到了大权在握的感觉,在这种时候马韩王的权威被所有部族尊重,起到了一个凝聚人心的效果。云集起来的三四万马韩士卒,自带着刀枪弓箭来到马韩王的领地,准备投入作战当中。

“晋军人数有一万多人,我们的勇士则有对方的三倍,完全可以击退他们。”马韩王豪情万丈的对着赶来的各部首领道,“明天各部首领带领本部人马,跟随本王北上,灭掉晋军,活捉晋军统帅。”

三天之后,在一片开阔地当中,两支大军迎头相撞,晋军军阵齐整,刀枪林立,马韩部落一方则人多势众,看上去人数至少是晋军的两倍。

“三韩一起上,本王还可能顾忌一二,一个马韩跳出来就是找死。”司马季嘴角含笑的看着对方彩旗飘飘的军阵,老神在在道,“有勇气,本王已经决定了,把马韩王的脑袋送到洛阳收藏,让他和王莽作伴,不算辱没他。”

“摇旗、擂鼓、军阵聚拢给我把马韩的军阵冲破。”司马季挥手传令,随即晋军大阵缓缓运行起来,盾牌手在前,长矛在后、弓箭手居中。至于女真重箭营、则在平州军骑兵的后面,形成一个稍小一点的军阵,看起来就像是故意弄成一大一小的军阵,勾引马韩部落过来冲击一样。

果然,随着晋军军阵的开动,马韩部落的集结地也变的有些不安静,不少部落勇士摩拳擦掌,马韩王认为士气可用,大声吆喝了一圈,意思是冲击平州军骑兵和女真重箭营的军阵,因为他们认为骑兵的威胁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