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赵鲤的人都知道,她平常是个好脾气的姑娘。

但,绝对不要真的惹毛她。

冰块似的手抚上赵鲤的脖颈时,她猛地张开了眼睛。

【临时任务:头发。】

【任务描述:她被挂在了房梁上。你睡了她的床,压住了她的头发。她很生气,也要把你挂上房梁,请和她讲讲道理。】

【发放临时任务道具:柳枝。】

“你压到我头发了。”

冰冷的吐息呵在赵鲤脸上。

赵鲤现在这具身体没有服用过秘药,黑暗中不能视物。

眼前只有白花花的一片,显然那东西,臭不要脸的贴得极近。

她冷静地将舌尖置在犬齿之间,狠狠咬破。

舌尖血至阳,对于阴物有奇效。

“你压到我头,啊——”复读机一般的质问还没完,赵鲤一口舌尖血喷了出去。

溅在那惨白的脸上,如汤泼瑞雪,呲地冒出青烟,迅速发黑融化。

脖颈上的手倏的收回,女人的惨叫刺痛耳膜。

白影捂脸朝着门口飞去,脖上系着一条麻绳。

赵鲤右手一甩,不知何时握在掌中的柳枝抽出,正鞭在白影后背。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赵鲤翻身下床,脑子还有些混沌,但极记仇地追了出去。

有了身轻如燕的加持,赵鲤很快追上。

“压你头发怎么了?”

她受伤的手垂着,另一只手挥舞着柳条。

“压你头发怎么了??”

地上的白影满脸被腐蚀得坑坑洼洼,随着赵鲤手中柳条落下,不停翻滚惨叫。

井中不好施展被胁迫就算了,当真以为她好欺负?

“睡你床就要把别人弄死,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我来这破地受一肚子窝囊气,你大半夜舞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柳条鞭打之下,白影最终惨嚎着化作一缕青烟。

【任务成功:你成功说服她放下屠刀(物理)。任务奖励:经验*500。】

写了口怨气,赵鲤这才掷了柳条叉腰气喘。

骂骂咧咧嘬着破损的舌尖。

舌尖血虽有用,但要求使用者有豌豆射手一般的力度和精准,而且,咬舌头非常疼!

刚才一番动作,她的伤口应该又裂开了,一股股热血涌出。

正想去哪找大夫重新包扎时,一转身看见了三张目瞪口呆的脸。

卢照手中的绣春刀哐噹一声掉在地上。

场面一时寂静。

片刻之后。

“赵小姐神威赫赫!”卢照带头鼓起掌来。

李管事立刻跟上。

齐海断了只手,只能啪啪拍肚皮。

掌声之中,赵鲤顿了一下,客气道:“哪里哪里。”

而后她又问。

“有什么吃的吗?”

……

更深露重,沈府后院。

一张圆桌,一壶小酒。

绝大多数官吏恨得牙痒痒的大太监沈之行,正坐在桌旁。

他面白无须,双鬓几缕银丝。

除开阉人身份,是一个长相清俊儒雅,气质十分内敛的俊美中年人。

他心情颇好,与侄儿沈晏对坐。

谁料他们叔侄这样的地位,佐酒的竟只一碟猪头肉。

“今日之事,当真有趣。”沈之行浅浅饮了一口酒。

御史闻风而动,将赵淮參了个透心凉。

近年来,圣上愈发沉迷求仙问道,皇子们难免心思浮动。

去年赵瑶光本该入瑞王府。

因着这重关系,赵淮可是摆明车马站在瑞王一派,给他们寻了不少事端。

想到此处,沈之行像是大人看小孩胡闹般无奈摇了摇头。

可世事无常,被吹捧为诗书画三绝,大景第一美人的赵瑶光,竟是个西贝货,边城军户之女!

“听闻曾有人相面说,赵瑶光命格贵不可言?”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话,沈之行夹了一筷子猪头肉送入口中,呵呵笑着。

陪坐一旁的沈晏执酒壶给他叔父倒酒,言道:“下九流的把戏。”

“有时却好用。”沈之行摇了摇头,便将话题转开。

“从赵家逃出来的赵家阿鲤,好生照顾着。”

提到赵瑶光,沈之行自然而然想到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赵鲤。

今后赵鲤越是好好的,赵淮曾经拨弄的算盘珠子就越成笑话。

某些人上蹿下跳的丑态,便越是可憎。

““待风波稍定,为那可怜姑娘谋个好出路。”

那个孩子处境艰难,没得拿人家做了筏子,又随手丢弃的理。

沈之行说完半晌没听沈晏答应,抬眼一看,他侄儿正盯着桌面纹路。

看着眉眼阴沉沉摆张臭脸,但作为他叔父,沈之行很清楚侄儿很少见的在走神发呆。

“阿晏,你今日请了人诊脉,可是哪里不舒服?”沈之行关切问。

对这侄儿他十分关注,这才特意将人喊到跟前问。

听他叔叔问话,沈晏猛回神后垂眼答道:“太医说没事。”

他身子康健得很,只是昨夜心口错觉似的那一痛有些可疑。

况且沈晏也不好对他叔父说,白日小睡竟一直梦见人家姑娘。

见沈晏这模样,沈之行便晓得绝问不出什么了,只好叮嘱他:“平常多休息,莫要点灯熬夜的。”

叔侄俩对坐,沈之行见沈晏又在发呆,便叫他快些去休息。

不意沈晏回绝了:“不了,稍后我去一趟镇抚司。”

迟疑了一下,他又道:“叔父,这段时日我都会住在镇抚司中。”

沈之行脸上露出些错愕。

这时,沈晏身边侍卫首领进来,手中沉甸甸拎着只食盒,食盒中散发浓郁药膳香。

沈晏见状站起身,准备要走,顿了顿对沈之行道:“叔父,前些时日下边送来的药材我取几车去镇抚司。”

只是几车药材的事,沈之行平常哪有心思管,但今日不同。

看沈晏实在反常,下意识追问道:“拿药材做什么?”

“给阿鲤。”沈晏蹙眉顺嘴答了才觉不妥,旋即遮掩似地道,“我是说,赵家小姐。”

言罢,接了侍卫手里的药膳食盒便往出走,脚步匆忙似逃。

只留一脸呆愣坐在桌边的沈之行。

阿鲤。

阿鲤?

这厚脸皮叫人闺名的,真是他那木胎石心的臭脸侄儿?

错愕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沈之行突然一乐,好事,大好事!

他急叫管事来,除却沈晏提及的药材,还增了好些珍稀补身的食材。

……

将有口福的赵鲤,坐在镇抚司大厨房桌旁嗦面条。

面是卢照这小儿止啼的靖宁卫百户煮的,李管事提着灯笼去寻医士了。

赵鲤身上套着最小号的靖宁卫官服。

袖子松垮垮挽起几圈,正捉着筷子往嘴里扒拉面。

白水面,只放了点盐,难吃得要死。

但赵鲤没有挑剔,不知是受伤,还是现在这个身体的问题,她十分容易饿。

见她不挑,卢照反而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

宵夜就吃这个着实寒酸。

又赶紧和齐海在厨房翻找许久,找到一小坛咸菜,切了丝送到桌上。

他这模样若是叫外头那些口呼卢爷的手下看见,只怕要惊掉下巴。

等赵鲤吃光了面,卢照才捧出了赵鲤丢在地上的那根秃柳条。

“赵小姐,您的法器!”

这横看竖看都是柳条,但看赵小姐抽诡的英姿,或许不是外表那么简单。

见他捧着不想撒手的样子,赵鲤看了看面碗,小声的反问道:“送你了?”

“使不得使不得。”

嘴上说着使不得的功夫里,卢照手一抹,柳条已经顺势收进了袖子里,手法十分娴熟。

一旁的齐海见了,有些艳羡的咂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