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娘子,这是宫中的蔡嬷嬷。”小太监已经在一边解释,储秀也就对蔡嬷嬷还礼:“蔡嬷嬷。”
“储娘子请坐。”蔡嬷嬷对储秀十分恭敬,一时储秀不晓得是因为蔡玉芬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但储秀依旧笑着道:“还请嬷嬷先坐下。”
“我不过是伺候贵人们的人,哪里就值得一个座位了。”蔡嬷嬷语气很恭敬,但储秀能看出来,她和别人不一样,服侍宫中贵人的人,来到外面,在别人面前依旧是人上人,自然不会带上贱气。
倒是小太监在和蔡嬷嬷在开玩笑:“蔡嬷嬷,您这话说得,当初我们不合规矩,您可是开口就骂,抬手就打。”
“小猢狲,若不是有我当日的打骂,这会儿你哪有这样好的前程。”蔡嬷嬷也在那里笑骂着,这会儿倒让屋内气氛活跃起来,储秀也就坐下,和蔡嬷嬷说了几句话。
蔡嬷嬷把一个包袱递了过来:“这里有几样东西,还请收好,毕竟你们家的家境,也不过就是刚刚够过日子,若再添上一口人,难免就要有些艰难了。”
储秀却没有去动这包袱,蔡嬷嬷已经笑了:“您放心,这里的东西,都是外头的,连这包袱都不是宫内所用。”
储秀这才把包袱打开,里面却是一叠银票,数了数,也有两千银子,还有几样首饰,确实不是宫中打造的,而是外面银楼的首饰。
“这些首饰,也就是给她添妆,若有一日,她能再嫁,那就当做她的嫁妆。”蔡嬷嬷的话让储秀对这个女子越发好奇起来,若能再嫁,那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
但储秀晓得,这会儿不能问出来,于是储秀把这包袱收起来:“我晓得了。”
“储娘子,从此以后,还请储娘子多多照顾。”说着蔡嬷嬷就站起身,对储秀跪了下去,这是把那人托付给储秀了,储秀扶了蔡嬷嬷一把,蔡嬷嬷的泪就落下:“她当初,很苦。”
尽管陈太太管家很严,不让人出去外面乱说,但这京城之中,总是会有人能听到一些风声的。蔡嬷嬷这样的人自然知道得更多,谁家正经养女儿是教那些狐媚人的手段?
都是庶出的女儿,秦良娣和她,在教养上就有不一样的地方。
“我会照顾好她的。”储秀轻声说着,蔡嬷嬷擦掉眼泪,抬头又是一张笑模样:“常常听说蔡尚仪的表嫂足智多谋,今儿一见果真如此,那我也就该告辞了。”
储秀对蔡嬷嬷行了一礼,蔡嬷嬷也就离开,储秀看着包袱内那叠银票,还有蔡玉芬送来的那些银票,京城之中,似乎遍地都是钱,但京城之中,也有那么多的人吃不起饭穿不起衣。
第二天,京城中传来消息,东宫有位良娣暴病去世了,这位良娣姓陈,娘家就是前段时间因祸下狱的陈家,人人都在说,这位良娣既然去世了,想来陈家也落不到什么好处了。
而储秀也被请到了一座小小宅院中,储秀看着**躺着的女子,她二十来岁,生得十分美,甚至可以这样说,储秀见过的那些美人,没有一个有她的一半美貌,而此时,她却只是躺在**,如同睡着了一样。
“她服下的药,要到明早才会醒。”蔡玉芬轻声说着,储秀已经知道,这就是那位陈良娣了。
“你们胆子,真的很大。”储秀轻声说着,蔡玉芬笑了:“她的命,不过是在娘娘的,”说着蔡玉芬的声音压低了些,那位娘娘,想来就是皇后娘娘了。
“这宅院?”储秀反问,蔡玉芬轻声道:“这宅院是杨大伴的,他在这里养了一个美人。”
储秀这会儿的惊讶是再也压不住了,一个太监,还养了一个美人?
“女子的命运就是这样。”蔡玉芬看着**的淑容,语气带着叹息。那个美人,也不到二十,能被杨大伴看中,还算是福气,毕竟杨大伴性情还算好,不是那种爱折磨人的。可是,这样的青春年华,就要陪伴这样的老头子。
还有宫中那些新入宫的妃子,她们中很多人,都比那些公主都要小,却要谨言慎行,各种争宠。
“所以我就想,能帮一个是一个。”蔡玉芬不能说出来,自己对陈淑容是动了恻隐之心的,也许是那母女相依为命的日子,打动了蔡玉芬。
没有救下朱姨娘,对蔡玉芬来说是种遗憾,那就,救下她吧。
“如果?”储秀只问了两个字,蔡玉芬已经笑了:“娘娘到现在,已经离不开我了。”
一个足智多谋的人,能帮皇后娘娘巩固地位,也能让太子顺利登基,皇后就算事后知道,也无法处置蔡玉芬。
蔡玉芬眼中闪出一丝光,这就是得到权力的好处。况且,蔡玉芬有自信,能瞒住皇后。
“带她走,远远地带走。”蔡玉芬轻声说着,那偏远的,离京城几千里的地方,会是陈淑容的安身之所,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只会以为她是储秀的远房表妹。
毕竟储秀的父母已经去世,而储秀那个过继过来的哥哥,对储家到底有些什么亲戚,也说不大清楚。
“姐姐!”蔡玉芬轻声叫着,储秀点头,低头看着陈淑容,她仿佛下一刻就要醒过来,也不知道,她会想问什么。
这一夜,很漫长,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靠在床边的储秀感到**的人动了一下,接着,储秀睁开眼,和陈淑容四目相对。
这是储秀从没见过的美丽双眼,而此时,这双眼充满着惊讶。
“你醒了。”储秀只这样说了一句,陈淑容坐起身,自己不该是死了吗?但很快陈淑容就明白了一切,于是,她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朱新,一个和过去,再无瓜葛的名字。
回去的路也很顺利,蔡玉芬遣了人送她们,毕竟也没几个人见过陈淑容,而随着逐渐熟悉,储秀也知道了陈淑容的过去,那样漫长的,似乎见不到希望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