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零零零零

“部长。”杨参谋将一杯咖啡轻轻放在桌面,往前推着,直到伍部长看到。

“谢谢。”伍部长点头,下一秒又专注于监视器上面的画面和声音,里面播放的是张章半天前怒极咆哮的画面。

……

“……你们坐在这里!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做着自以为不得了的事情,却一味的以自己的准则去自以为一视同仁的处理问题,你们凭什么审判我!!?”

杨参谋的面色一僵,尴尬了起来,“部长,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妥当,我会去向他说明。”

伍部长没有说话,专注的看着显示屏幕,直到画面里的张章安静的坐下来,他才按住暂停键抬起了头,“这次的事情就这么过去吧,他的个人情绪也很浓,口不择言,你也别往心里去。”

杨参谋点头,“知道了,我已经叫人把向硕叫过来了,其实您该休息一下。”

伍部长没有点头,视线又落回到显示屏幕上,“等人来了,就直接让他进来。”

“……好。”

门被轻轻的关上。

伍部长靠在了椅背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捏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视线落在了屏幕的一角,目光幽深了几分。

张章是个不安定的因素,这是所有高层的共识。

随着章四少这个身份被塑造的越来越成功,张章接触的人和经历的事情愈多而复杂,让他渐渐脱离掌控,甚至现在已经有了可以和国安局叫板的能力。

通过这段话可以看得出来,张章是在拿章四少威胁他们,而他也不得不妥协,只因为章四少这个人物实在是太重要。

‘咚咚!’传来敲门声。

伍部长将画面关闭,打理好精神,“进来。”*

向硕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刚哥……”

“刚……雷刚……”

“刚哥?”

“宝贝儿……嗯……宝贝儿……”

雷刚猛的睁开了眼睛,视线瞬间的空茫,然后汇聚在了林峰的脸上,久久无法回神。

林峰疑惑的看着他,眉宇间染上几分担忧,“没事吧?”

雷刚摇头,坐起了身,扭头看了眼时间,7:02,窗帘不知何时已经拉上,吹拂而起的窗幔透析出窗外的光线。林峰走过去打开了窗帘,一瞬间的光亮,雷刚下意识的闭起了眼。

“这次的任务很危险?”林峰捆着窗帘,随口问了一句。

“……”雷刚没有说话,不是因为不能说任务的具体情况,而是不知道说什么。

“听说你今天早上要去指导员那边报到,等下一起下楼吃饭吧。”

“嗯。”雷刚撩开了被子,手上动作一顿,又看了眼时间,“你们今早没出操?”

“出啦!”林峰扫了眼自己整齐的床,笑了起来,“大家让我别吵你,所以昨天晚上我在别的地方睡的,起床号也没吹,就连下楼也轻手轻脚,怎么样?兄弟们够意思吧?”

雷刚勾着嘴角点了一下头,利落的从**翻了下来。

“半年啊,怎么样,身手都还在吗?”林峰看到雷刚的动作,问道。

“应该有些生疏吧。”雷刚捏了捏手臂,扯过毛巾走向浴室。

“等你忙完,哥儿几个陪你练练,一周就能回来。”

“好。”雷刚撩了捧水在脸上,降下了脸上的燥热,脑海里一个男人的脸飘过,微微分神。

吃过早饭,雷刚独自去了谭国华那里报到,谭国华带着他到‘鹰隼’的办公室接受为期一个月以上的封闭政审。

‘游隼’是雷刚所属的特别行动小队,属于‘鹰隼’中队的一个特殊部门,而‘鹰隼’又是‘西南猎鹰’特种大队的三个中队之一。

这次雷刚的政审不单有‘鹰隼’和‘西南猎鹰’派出人参与,同时国安局也派过来了一名参谋。

进入‘金新月’的联合行动是以国安局为主,军方和公安局为辅,说起来,这次的任务不光张章被黑可可算计得妥协,雷刚的任务也没有完成。

尤其这次进入‘金新月’后,黑可可的出现让国安局的人大为警惕,从不同的角度收集资料是必然的,雷刚作为章四少的贴身护卫,可以说是除了张章和向硕外,第三个重要的信息来源。

而军队向来是个有惩有罚的地方,但是决不会胡乱的做出决定,一切都要在了解了全部的过程后才能够下定论。

再加上雷刚离开部队半年,他们也要考核确认雷刚是否还具备留在‘游隼’的资格。

封闭政审是程序,也是必然。

雷刚心甘情愿的接受这种带着针对和刺探的问话过程,除了模糊化他和张章之间的关系,完全如实的回答剩余的提问。

张章在最后四个小时终于睡了过去,几乎是敲门声一响,就醒了过来。

揉着乱发打开门,杨参谋就站在门口,张章的脸马上就冷了下来。

之前或许是出于不公而愤怒把那些话吼了出来,但是就像他说的一样,他确实不喜欢这类身在大后方安稳坐着却对前线特工指手画脚的官员,前线的情况瞬息万变,在一些不得已的形势下选择妥协是必然,但是回来还要被指责,这种思想和经历上的巨大落差让同一个系统却不同职位的双方很难沟通。

“这是早餐。”杨参谋把一个餐盘递了过来,简单的快餐,旁边还放着一杯可乐,铁罐外面汇聚了不少的水珠。

张章沉默的接过了餐盘,转身进屋,杨参谋竟然跟着走了进来,张章听到脚步声,转身看他。

杨参谋说,“你今天可以休息。”

“尽快。”张章淡淡开口,“我必须早点离开这里。”

“整个政审程序将持续一个月以上。”

张章微微蹙眉,却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把餐盘放到桌子上,走进了浴室梳洗。

洗完出来,杨参谋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

张章慢悠悠的吃着东西,看着桌面上的单据笑了起来,单据的最上方写着雷刚的名字。

单单是这两个字,就让他的心里软成一片,如果说这段时间的经历还有什么能够让他心情好的,怕是也只有自己做的决定了。

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对一个人的感情那么浓厚,就算被刺的偏体凌伤他也无法放手。

有矛盾就尽量去消除,有障碍就努力突破,就算前面是巍峨的大山他也要开出一条隧道,无论如何,这段感情他都志在必得!

封闭政审依旧在持续进行中。

随着不断的探讨和问话,真实的资料也渐渐还原,出现在国安局所有高层人员的手中。

这份资料很厚,有张章、向硕、雷刚和两名伪装成科研人员特工的原始资料,也有汇总后还原出来的全部过程并通过模拟演示拍摄的视频,那些对话、神情、动作,以及当时的环境,真实的如临其境,。

而在文字报告里还夹带了国安局能够查到的所有关于黑可可的背景。

黑可可原名,雷纳·利普拉新,现年38岁,原阿富汗陆军中校。

在阿富汗伊斯兰武装“塔利班”攻占首都喀布尔后,黑可可带着一群叛逃的军人进入了‘金新月’,直接依靠武力抢占了那里的大半地盘,对外改名黑可可·利普,利普将军。

黑可可与阿里出身同一个伊斯兰家族,以伊斯兰民族一夫多妻,多子的风俗可以确认两人有相当大的几率是亲兄弟。

利普拉新家族原本是伊朗的名门望族,拥有一座油田,家底殷实,但是在30多年前,因为一些无法探查的原因,油田易主,利普拉新家族迅速衰败,家族成员大多消失无踪。

10年后阿里带着丰厚的资产和强劲的私人武装力量出现在伊朗,并迅速占领了东部的沙漠区域,成立了反政.府武装组织。

而现在又出现一个占领了全球六分之一毒品市场的黑可可,不得不说,利普拉新家族的血统真的很适合在犯罪的道路上大踏步走。

资料收集完毕后,就是如何解决问题。

张章曾经擅自答应了一部分不平等的交易内容,甚至答应由中方提供军事教练为黑可可训练士兵。

如果说前一项因为‘东突’情报的对换,尚在国安局的承受范围内,那么派出士兵为一个大毒枭巩固势力,就远远超过了国安局的底线。

当事人,张章和向硕也一同参与了这次的讨论。

在这一系列的会议下来,就算张章再自负也必须得承认这次交易他妥协的实在太多,无关乎当时是否自己的状态不好,还是黑可可布局能力太强,这毕竟是他的失误,是他的能力不够。

国安局最后决定让张章和向硕暂时解下职务,直至做出最后的决议,在等待期间,他们无法通过中国海关出境,甚至不能够离开北京。

车水马龙的大街,林荫路下,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他们的面色很白,是因为在室内空间关了一个多月。

但是精神不错,是因为终于出来了。

“自由啊~~~”张章一脸感慨的举高双手,伸着懒腰,活动筋骨,‘咔咔’的声响毛骨悚然的从一些关节处传出,“嗯~呐~~爽~~~”

向硕扭着脖子笑,本来就白皙细腻的肌肤白的甚至吓人,有种连毛细血管都能看到的错觉。

张章活动完,视线落在向硕的脸上仔细打量。

向硕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脸,“有东西?”

张章摇头,眯着眼又靠近了几分,“其实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有定期做脸。”

“……”向硕一下笑了,扬起眉梢,“天生丽质难自弃,你就别羡慕了啊。”

“没法,我对小白脸总是有些敏感。”张章捏了捏自己的脸皮,“都被沙子给磨粗了。”

向硕抬手在张章脸上摸了一把,光滑紧绷,哪里粗了,不就是比路上的行人比起来黑了些嘛,“你要是真介意,我带你洗脸去。”

“好啊。”张章点头,“桑拿、按摩一套,还有头发也要修修。”张章拨了拨已经挡住眼睛的头发,平日里用四少的身份倒是无所谓,为了增加气势还要用些发胶来固定,以保证可以露出眉毛和额头,但是被关了一个月,这也太长了。

向硕到路边拦了一辆车,上车又问,“晚上一起吃晚饭?”

“好!”

“吃完去喝酒?”

“可以。”

“我找几个女孩过来。”

“……”张章沉默了两秒,“再说,先去放松。”

向硕抿了一下嘴角,“诶,我说,他都回去了,没人会在门口守着。”

“……”张章把头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

“啧,快决定,我得先把人约了啊,指不定晚点就约不到了。”

张章睨了他一眼,“你就这本事?”

“诶!?”向硕一脸莫名。

“我手机里的电话,你随便打,除了我不在的时候已经结婚生孩子的,谁敢不出来?”

向硕竖起拇指,“你牛。”伸手就去摸张章的手机。

张章捂着包瞪他,“干吗?”

“打电话啊,你不会就想我们两个喝酒吧?”

“那是从前。”张章一下瘪了嘴,“估计全结婚了,一年12个月有11个月在国外,哪联络得了感情?”

“那你说什么?”

“炫耀一下嘛,怎么说当初也是后宫佳丽三千,翻得是牌子,知道什么是翻牌子吗?知道不?人名往面前一摆,我只要拇指一按,随传随到。”

“我知道,”向硕挑眉,“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跟我显摆什么显摆?至少我还有几个电话吧?”

“得了,你还得配合别人的时间,别把自己的格调降低了行不?”

“行,我知道了,说到底你就是打算守节,你守你的我不管,我总得找个地儿啊。”

“别介,好兄弟同富贵共患难,你背着我不行?”

向硕想了想,大度点头,“行,看你失恋的份上,我陪你!”

张章一下瞪圆了眼,抬脚就踹过去,“谁失恋了?你他妈把话给我说清楚!”

“靠那手段留人,你这不是失恋?行,不是,根本就是个弃妇!”向硕揉着膝盖呲牙。

张章瞪了一会,然后缓缓弯下了眼睛,“行,弃妇也行,你帮这个弃妇找下女人。”

“什么女人?”

“行了,别装啊!你心知肚明!素质不是顶尖的我不要,成了重酬。”

向硕揉着膝盖想了想,“要点儿时间。”

“嗯,我不急,慢慢挑。”

沉默了一会儿,向硕又开口道,“其实吧,我觉得你可以去找下程兵,他那里人手比较广。”

“预着的,你忙你自己的。”说完,张章顿了一下,摸出了电话,“说起来,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我好兄弟,你之前那个,他对你挺有兴趣。”

“兴趣!?”向硕声音一下提高了两度,“你助手全是GAY!?”

司机扭头看了他们一眼。

向硕挥着手傻乎乎的笑了一下。

张章瞄着他,“不,就你是GAY!行了,师傅不会介意,是吧?师傅。”

司机点了头,笑道,“没什么好介意的,国外不还让结婚吗?就前天,你知道吧?前天,我载俩女的去酒店,那俩女的一直拉着手,低着头轻声细语的说话,瞅那俩眼神我一看就是一对,结果到了酒店,俩男的摆一张照片里了,横幅上顶大的一排字,什么先生和什么先生喜结良缘,你不知道啊,好多人在外面看热闹,还有一些挂着相机的记者……”

向硕递给张章一个眼神,笑了。

张章无奈耸肩,这倒是忘记了,北京的计程车司机都是侃爷,千万别让开嘴,开了嘴就止不住话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