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巨大的水声，顾依然终于回头看向韩妮妮。
韩妮妮拼命扑腾，周围的荷叶也被扯断一片，“依然哥哥，快救救我……咕噜咕噜……”
楚酥的位置高，可以看清湖里的景象，也可以隐约听到些声音。湖水那么冷，她真心要夸韩妮妮够勇，这都豁的出去。
可她再看船头的顾依然，一时间无言。
之前看韩妮妮掉进水潭那么紧张的顾依然现在就跟没事人一样，他不仅没有伸手拉扯一把的意思，还撑着竹竿在船头坐下来，看着韩妮妮扑腾。
“这是生气就不救人了。”楚酥低声嘀咕，为韩妮妮捏一把汗，“好歹也是你白月光啊，这么狠心。”
楚酥只能看见顾依然背影，看不见他的神情，看不见他坐在船头看戏时嘴角还勾着“有点意思”的弧度。
顾依然知道韩妮妮会游泳，更何况……
“这里的水深。”他抬起手里的竹竿，看着上面的水迹，“也就只到你腰上一点而已。”
“不是……依然哥哥……”韩妮妮扑腾的也累，她哭的伤心，人忽然一歪，完全栽进水里去。
等了两息，韩妮妮还是没爬起来。
顾依然终于收起嘴边的笑意，拿竹竿向那边捅了捅。
能碰到人，但是没有动静。
他起身走到船尾，没下水救人，向水里一伸手直接拽着韩妮妮后领子将人从水里哗啦一声提起来。
“啊！！！”
才出水面韩妮妮就发出一声惨烈的惨叫声，连湖边的虫鸟都惊飞起来。
这时顾依然和楚酥才同时看见韩妮妮身上遍布的鱼钩，被顾依然这一提还带起来一长条渔网……
看着那些骇人的鱼钩把韩妮妮身上细嫩的皮肉挂破流血，顾依然才记起这后面的湖里都是顾兮臣布下的鱼钩和网子。
“待着吧。”顾依然取下韩妮妮身上挂着的渔网，将人放在船上。
看天色将黑，湖里又被韩妮妮搅浑，顾依然只用随身携带的小型军刀割断鱼线，说：“链子我明天帮你找出来。”当务之急是回房让医生取鱼钩。
“依然哥哥……”起来的时候被鱼钩拉扯，韩妮妮那层本就不厚的裙子被撕扯出口子，大片肌肤露在外面，“我好冷。”
“是吗？”顾依然目不斜视地撑着船，闻言裹了裹自己的外衣说：“是有点冷。”
“……”
韩妮妮看提醒的不够明确，又说：“依然哥哥，我身上打湿了，会感冒的。”
顾依然还是没回头，只多了些安慰的语气说：“没关系，药有的是。”
不对吧，韩妮妮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顾依然真的这么直男吗？明明昨天下雨的时候他都知道把楚酥护在怀里啊。
“那依然哥哥，你能不能帮我取一下身上的勾子，我够不着。”
顾依然不肯看她多数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吧，韩妮妮看着自己贴在身上的裙子，只要顾依然回头看她，靠近她，她就不信顾依然真的两眼空空。
如果真是如此，那顾依然还是那个浪**子吗？
差点喂鱼还不消停，顾依然那点耐性在被韩妮妮迅速消磨，“现在就带你去找医生。”
“你不就是医生吗。”韩妮妮眨巴着眼，语气又娇又**。
顾依然呵了声，只是轻笑，“我只能帮你看看脑子有没有进水。”
“……”
和顾依然相处简直是韩妮妮这辈子受过最大的打击，特别是顾家出事之后。以前顾依然说归说还知道护着她，现在对她就像对一个外人。
韩妮妮无语凝噎，周身弥漫着伤感又怀旧的气息，“依然哥哥，如果我那天死了，你会伤心吗？”
其实她想提醒自己在顾依然心中的重要性，让顾依然知道他或许有天会失去她，失去她们的曾经。不料顾依然一点没被触动，很快回道：“我会吃席。”
他语气中还能听出些不耐烦。
韩妮妮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她伤心欲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落进湿透的衣裙中。
正当她要绝望痛哭的时候却听顾依然又改口说：“你最好先别死。”
就说嘛，顾依然明显在心疼她，韩妮妮当即就笑开了，人都撑着船板坐直一些。她就知道的，顾依然心里是有她的。
“最近手头紧，凑不出份子钱。”顾依然说。
“……”韩妮妮心又凉透了。
在湖边插下竹竿，绑好船绳，“要不你先借我点，等你死了我再烧给你。”顾依然接着说。
“……”
率先下船，顾依然踩平湖边一片适合下脚的草地。天色变暗，湖边湿滑不好走，他转身伸手牵韩妮妮。
看着那只修长有力的手，韩妮妮心中总算安慰一些，“依然哥哥你知道吗，许仙和白娘子就是在西湖相遇，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
顾依然伸出去牵韩妮妮的手有一瞬间僵住，他看着韩妮妮长指甲里面的泥土散发着淤泥的腥味，眉头逐渐拧在一起，在韩妮妮手指搭上来的前一秒他收回了手。
“白娘子不是被你打翻在**了。”顾依然侧开一步，自己先站上平稳的岸边石板路。
韩妮妮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中，听顾依然提起那条蛇，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火气压抑这么久也直往心里蹿，“你以为你很幽默！”
“浪漫过敏吗？”韩妮妮又被他气哭了，不知是激动还是冷，她抱着手臂止不住颤抖。
顾依然说：“得分跟谁。”他袖子卷起些，用口袋里的纸巾净了手，抬头时目光送向二楼套间门口。
看不到全貌，只能看见小女人一只勾着拖鞋的脚。那拇指怕拖鞋掉地上，卖力的很，看着可爱极了，真想现在上去抓个偷看的现行。
明明害怕他和韩妮妮有点什么，却又要把他推出来和韩妮妮单独相处，别扭的家伙。
顾依然给医生打了电话，领着韩妮妮向回房的方向走。
他自顾自走在前面，一点没有照顾韩妮妮的意思。韩妮妮终于忍无可忍，几步快冲上来抱住顾依然一只手臂，摇晃着直说道：“依然哥哥，我这副样子，要是被别人看到怎么办，你把衣服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