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持遇袭的事，是不是你做的。”楚酥直视顾依然的眼睛，那点恐惧散了，只剩一贯淡漠中小心翼翼的求证。
顾依然看着这双眼，心中阵阵刺痛翻涌，好像那目光是有实质的针。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帮顾持讨个公道吗？
“他要是再敢打你主意，我会让他从世界上消失。”放开楚酥，顾依然后退一步，他不想解释，他就要让楚酥知道她是他的人，永远都是。
尽量让自己冷静，顾依然气势收起些，“离顾持远一点，他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别再联系他，听清楚没。”
“顾依然，我们离婚了。”
“我们没……”
那一刀插进心里的声音清晰可闻，顾依然险些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忍住没有酿成大错。他莫名有些喘，恐慌感在心里蔓延缠绕。
他看不透楚酥，从初见到现在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她，却一次次脱离他的掌控。楚酥到底要什么，他六年了依旧看不清，看不清就给不了。
“谁对我是真心我看得出来，我不是傻子。”楚酥直视着顾依然的眸子，他眼睫的颤动尽收眼底，“别再做这些小动作，让我背负罪恶感。”
虽然楚酥不怪顾依然，但顾依然曾经忽略她的求救，在她绝望时是顾持救了她，这份救命之情足以让她改变对顾持的态度。
哪怕顾持有自己的目的，哪怕顾持是在利用她，拒绝归拒绝，她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给救命恩人脸色看。
如果顾依然还因为她针对顾持，那她到死都会觉得对不起顾持。
“出去吧，我困了。”
楚酥再没有吃东西的胃口，顾囍过来收小桌板，她勉强扯出个笑脸，“顾囍你也去休息吧，这几天辛苦了。”
“那行，嫂子你睡会儿。”顾囍知道楚酥想一个人静静，收了吃的，拉着顾依然衣袖，把人一起拽出去。
一直到被顾囍拽出门顾依然都没再说话，他看着楚酥藏进被子里，直到那扇门关上她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房间里安静下来，外面的鸟鸣听着愈加清晰，楚酥窝在被子里，她很累很困却睡不着，像被那鸟烦的。
在嫁给顾依然之前她还是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人，遵纪守法，天真的觉得这世界无比太平，连打架斗殴都有警方管制着。
直到一次次生死一线她才知道有钱人可以买别人的命。
后来她去了官方，看到战争的残酷。从晚发几天工资都可以去仲裁的文明社会，到尸横遍野人命如草芥的战场。
她亲眼看到顾依然杀人时面无表情，眼眸中连波动都没有，好像那只是踩死几只蚂蚁。
她以为那只是情势所迫的战场……
她以为回到景城一切就会恢复原样，顾依然也会恢复成那个遵纪守法的普通人。原来一切都是表象，狼行千里吃肉，只在乎于他想还是不想。
就这样闭着眼过了许久，人更累了。楚酥爬起来，没看时间，只透过帘子偷看一眼窗外，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刺眼的烈阳。
她撑着床边艰难起身，用腰的时候特别疼，站起来就会好一点。出门站在阳光下才发现太阳只是刺眼，温度还没有升起来。
有些冷，楚酥只穿了件长袖打底T恤，她搓搓手臂没有回房拿衣服，直接向韩妮妮所在的房间走去。
“站住！”
右边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楚酥停下脚步，她侧头，是楚欣兴。
楚欣兴端着刚从厨房拿来的午饭，正往韩妮妮房里送。
她一直有话要对楚酥说，今天难得碰到她一个人从房里出来，楚欣兴怎么能放过，就把手里的饭先放在旁边石墩子上。
“腰好了？”楚欣兴打量着问。
楚酥抱着手臂看她，“托你的福，还没断。”
“搞得挺吓人，我看也没什么事嘛，你可真会装无辜。”楚欣兴翻着白眼，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调出一段低角度隐藏拍摄的视频画面，“喏，你推韩家大小姐的证据。”
视频角度选的很不错，韩妮妮和楚酥的拉扯一点看不出来，都被韩妮妮的背影挡着，只能看到她从上面掉下去时楚酥伸着手。
“所以呢？”楚酥看着楚欣兴的眸子里一片冷淡，好像在看别人的视频，连嘴角都勾起一丝弧度，显示主人吃瓜吃的挺开心。
这副样子楚欣兴看惯就免疫了，不跟她计较，直说：“要么你现在打电话给顾持，在他面前多说我好话，让他喜欢我。他现在受伤，你得让他允许我去照顾。嗯还有……给我点钱，我离家出走就带了一点钱，都用完了。”
“说完了？”听楚欣兴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现在能想到的，能从楚酥身上搜刮的好处，楚酥倒是也有耐心。等她点头承认说完了，楚酥才靠着一边的石柱，直视着眼神闪躲的楚欣兴。
“第一，韩妮妮就是我推下去的，你可以留着视频。就看韩妮妮敢不敢同样点头，说她从水潭掉下去是我推的。”
“第二，我没有顾持的电话，我们也不熟。”
“第三，钱只有三百现金，多的没有。你坐车回家是足够的，前提是大巴公交地铁，打车不够。”
“楚酥！”楚欣兴几次想打断，楚酥没给她这个机会，直到她说完楚欣兴才怒气冲冲的攥着拳说：“第一！妮妮姐凭什么不敢，本来就是你推的。”
“第二！你和顾持不熟他怎么会去医院照顾你好几天，你说没他电话我才不信。”
“第三！三百块钱连这里的房费都不够付，你打发叫花子呢。”
“房费？”楚酥倒被楚欣兴说的愣愣的，这里需要出房费吗？她是不是该帮顾兮臣分摊点。
不想和楚欣兴在这里废话，楚酥直起身，“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信不信跟我没关系。”她从裤子口袋把三百块钱现金拿出来放在楚欣兴面前。
这副冷淡的死样子让楚欣兴看着就直咬牙，明明楚酥看到视频应该怕的要死，什么条件都赶紧答应她的。
这三百块钱楚欣兴是真的瞧不上，可又没办法她手里一分钱都没有了，只能仰头傲气的从楚酥手里夺下来，一边嘀咕着：“穷酸鬼。”
楚酥就当没听见，要放在她真没钱的时候心里还会有点不痛快，现在她虽不是大富大贵，银行卡里的钱不奢侈消费也是一辈子都用不完的，她反倒希望别人觉得她穷酸。
越过楚欣兴，楚酥直接走到韩妮妮门前抬起近日消瘦不少的指节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