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宅子里，安置好楚酥和韩妮妮，顾兮臣把专职私人医生叫来给两人看病，老五在旁边做助手。

知道楚酥的大致情况后，顾兮臣不管顾依然此刻是什么心情，拽着后领子将人拖上阁楼的凉亭里，扔在茶桌边的椅子上。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的什么事？”他卷着袖口，“你娶了楚酥，韩妮妮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一路抱着她做什么？”

此时此刻的顾依然像陷在泥藻中，确定楚酥还活着的那一刻他才重新活过来，可浓烈的愧疚感缠绕着他。

他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手臂中，闷闷道：“妮妮呛水后烧的很严重，差点没救回来。”

“然后呢。”顾兮臣看着他这副死样子。

“然后……”顾依然不想回忆，“我怕她在这里出事，只能抱着给她取暖。”他没提这件事会牵扯楚酥，他不相信楚酥会推韩妮妮。

但韩妮妮真有事，楚酥就会说不清楚。

“那里就你一个人吗？”顾兮臣没坐，他指结敲着顾依然面前的桌面，“那么多人，你把她扔给谁不行。”

顾依然微微抬起些头，露出一双纠结的眸子，“我总不能……让那些人抱着她。”

“顾依然！”

顾兮臣被他气得不轻，连一向珍视的茶壶都被他砸在桌子上碰的四分五裂，“你对韩妮妮来说，和那些男人有区别吗？你不忍心把韩妮妮交给别人抱，可别忘了，今天你老婆楚酥是我抱回来的！”

这句话才终于把顾依然震醒，他不吭声，原本就在心里缠绕的愧疚和抽痛感此时愈加强烈。

知道他可算是听进去些，顾兮臣才在对面的椅子里坐下来，“你们这婚要真离了，我最多劝你韩妮妮并非良人，顾家不像以前，现在的情况复杂，她适应不了跟你过这样的生活。”

他拿袖子把破碎的茶壶扫在地上，语气愈加冰冷，“但你和楚酥没有离婚，要么就把手续办了放过楚酥，要么就和韩妮妮保持距离。你知道我最恨人婚内出轨，别让我觉得你和你妈是一样的货色。”

“顾兮臣！”

原本就被愧疚和心痛折磨到要崩溃的顾依然听到他提起母亲，怒火像控制不住一样往脑子里烧。

他抬手捶碎一只茶杯，同样冷视着顾兮臣，“你凭什么骂我妈，你要不做那一切我承认你是受害者。但你对顾囍做的那些事，对我妈做的那些事，足以证明你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

“好。”看他眼里的冷光和怒火，顾兮臣嗤笑出声，“好好好。”

他不知道顾依然是在袒护慕容烟筱还是在袒护他自己。顾兮臣把袖子又卷高些，没喝完的一杯茶水被他甩手掀在顾依然身上，“顾依然啊，你给别人一巴掌值得原谅，别人还手就是别人的不对。这就是你现在的观念吗？”

他站起身，再不愿多说，抬步下楼，背影间只有无比的失望。

从小到大都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孩子，到头来在感情上随了慕容烟筱唯一的缺点。

再多迈出一步，就是和黄赌毒一样十恶不赦的深渊，都足以毁了顾依然一生。

顾兮臣走后，就像在顾依然抽痛的心间又砸了一闷锤。他坐在那里，看着地上茶壶的碎片，还有那只被他捶碎的茶杯，一时间就像被关在狭小牢笼中的囚徒，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直到许久后，顾依然才木然的从阁楼下来，走到楚酥居住的房间门前。

年迈的私人医生和给他搭手的老五从房里出来，在门口说着楚酥和韩妮妮两个人的病情。

看到顾依然，老五叹了声还是忍不住道：“少爷只看到韩大小姐生病发烧，却没看到少夫人也在发烧，还顶着愈加严重的腰伤和重感冒一直陪着我们探路。”多的话老五也不说了，摆手先行离开。

“虽然从高空掉落时被老爷接住，缓冲了砸下去的力道。但她腰上的伤本来就十分严重，那一下就算是砸在人的怀里她的腰也受不住。”私人医生收起就诊的记录册，给顾依然交代楚酥的病情，“少夫人的情况再不能受一点累，药得按时吃，她这重感冒也严重的很。”

他说完要走，眼睛落在相隔三间房的位置。

是韩妮妮居住的那间。

老医生又顿住脚步，回头道：“至于韩大小姐……你不用太担心，她的情况还没有少夫人严重。我给她吃了点感冒退烧的药，过两天就好了。”老大夫深深看了顾依然一眼，抬步离开。

顾依然站在门前许久。

楚酥刚被顾兮臣抱回来的时候他一直在房里守着，可被顾兮臣拉上阁楼骂了一通之后，现在反而没有勇气再踏进那间房，不知该如何面对楚酥。

“我嫂子这边我来照顾。”

一行人回来的时候都很慌张，说话的声音也大。顾囍没让两个孩子出门，他一个人出来了解情况后就一直守在楚酥房里。

是听到老五和私人医生跟顾依然说话的声音才把门开了些缝挤出来，他不想看顾依然，脸上和顾兮臣一样，是极度失望的神情。

发生的那些事，他从老五那里了解的七七八八。如果说之前因为知道两个孩子是顾依然的孩子，顾囍放弃了破坏亲哥家庭的苗头，此时此刻看着躺在**差点从世界上消失的楚酥，这种念头又疯狂在他心中生长。

他的哥哥，配不上他的嫂子。

这句话在他心头不停叫嚣。

天快黑了，远处的天边染着红霞，周边都是虫鸣鸟叫的声音，却还是给人静谧的感觉。

顾依然也没有看顾囍，只是盯着那扇门。

“你去照顾韩大小姐吧。”顾囍退进房里，关门。

像突然回过神一般，顾依然大步上前，在那扇门要关上的时候用手抵住，“楚酥醒了吗？让我进去看看。”

明明该直接推开门进屋的，顾囍的力气比不上他，楚酥还是他的妻子，可顾依然就是没有底气。

顾囍看门关不上，不得不打开回答顾依然道：“你觉得她这会儿功夫能醒过来吗？这种事要我回答你？”

“如果我嫂子真出了事。”顾囍本不想把这话说出来，现在他忍不了，“如果真的有什么……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感觉到顾依然松力，顾囍干脆果断的将门关上，把他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