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来的时候她就看准了这里,这是个死角,看护从不走这里,后面只有密密麻麻的野草丛。
“阿姨。”
看护不在房里,慕容烟筱如往常一样倚在窗边发愣。
楚酥叫了一声,明显看她吓了一跳,随即表情变得意味不明。
“你走。”慕容烟筱挥手。她并不慌,像主人家下逐客令。
楚酥也不慌,从怀里掏出街上买的扳手。
她拧下防盗窗下面的三个螺丝,用力掰着一个角爬进房里,又细致的给防盗网掰正。
直到都收拾好了楚酥才回头看着慕容烟筱半张着嘴,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像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
“阿姨,我或许能帮你。”楚酥怕她受了惊吓会情绪不稳定,赶忙解释一句。
“夫人。”守在门外的看护听到屋里有声音,敲着房门问:“需要什么吗?”
隔音可真差,楚酥右手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慕容烟筱别说她在这里。
看护一定会进来看看,慕容烟筱慌张的指着床下,想让楚酥躲进去。
可楚酥看着那只到脚踝的空隙,一时说不出话,只剩无奈。
她真的办不到啊。
慕容烟筱平日不发病的时候很安静,看护明明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在叫她才对。
她打开门问:“夫人,是不是要吃甜点?”
说话的同时看护眼睛在空间中巡视,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慕容烟筱还是站在窗边,一如既往的发呆。
没有得到回应,看护心里有些慌。
慕容烟筱的情绪波动很大,生气就会有暴力和逃脱行为,所有看护都要小心翼翼的应对。
“出去。”
“夫人刚刚是在和……”
“我说出去。”
看护被吓得缩起脖子,再不敢停留,忙答应一声退出去,把房门关好。
听到关门声床下的楚酥长出一口气。
她想出去,意外发现床下的地面很干净,又看着面前可以掀起来的床侧板,陷入沉思中。
这里可不像第一次藏人的样子。
“阿姨,你能跟我说说顾囍的事吗?”楚酥没有爬出来,她把脸贴在床侧板上,压低了声音,就在这里躺着说。
慕容烟筱看着她,皱起眉,表情一言难尽。
“她要进来你再钻床下也不迟。”
楚酥干笑,还是不肯出来,“这里有安全感,躺着还舒服。”
“……”
看她这样,慕容烟筱只能坐在床边的地面上。
“你不是顾依然的妻子吗?我为什么要跟你说顾囍的事?怎么,你对我们家小囍也有意思啊?我可不同意,你配不上我家小囍。”慕容烟筱侧头不看楚酥,语气里带着傲气的语调,情绪还算平静,像个和孩子斗气的老小孩儿。
没想到她心理戏还挺多,楚酥嘴角在抽筋,“阿姨,不要开伦理的玩笑。”
她换个姿势,平躺下来,“顾囍这些年一直帮我照顾孩子,我们之间是亲人间的感情。星星山城的事我刚知道……”
“让顾依然把星星山城还给小囍!”听到星星山城四个字,慕容烟筱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又有发病的趋势。
楚酥怕她的声音把外面的看护招进来,赶紧拉住她的袖子,做出噤声的手势。
“要把星星山城放在顾囍名下简单,难的是怎么让他安稳的生活。”她声音低,语气急促。
明白她说的话慕容烟筱喘着气,情绪努力压制着。
看她稍稍平稳一些,楚酥才接着说:“阿姨能不能跟我说说顾囍的事,星星山城在顾囍名下的时候他总会遭遇绑架,小时候也被人欺负的狠。他对我和孩子都有恩,我想帮帮他。”
这一次慕容烟筱的情绪没有特别大的波动,但是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就靠在床板上看着窗外,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她不搭理,楚酥有些着急,顾依然如果在集市找不到她,很有可能搜到这里来,“阿姨,我想带顾囍来见你,我想他也一定很想见到母亲。”
“不!”慕容烟筱向旁边退开些,神色明显慌乱。
楚酥看得出,她想见顾囍,但是不敢见,她有自己的思量。
“我想帮顾囍,前提是知道危险在哪里。”
星星山城在楚安名下这件事让楚酥有强烈的不安感,即使她相信顾依然,也无法完全放心。她还没忘记嫁给顾依然之后她遇到的那些危险,更没忘记顾囍遇到的那些危险。
慕容烟筱低着头,垂顺的头发遮住一半绝色的面容。她同顾依然一样的琥珀色眸子看着楚酥,里面是让人看不穿的湖泊。
良久之后,慕容烟筱开口,平静的说出一句楚酥怎么都意想不到的话:“小囍所有苦难都来自于顾兮臣,他是个恶鬼。”
……
朦胧细雨过后,天气放晴。
太阳升起来,人就暖洋洋的,像裹在温暖的棉花里,就连风都显得温柔。
楚酥走在河堤边,路过昨天夜里吃烧烤的桥。她裹紧了衣服,还是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背脊上一层一层的冷汗往外爬。
“小丫,不是大娘不让你嫁到城外去,那男人他爹什么德行,酒鬼一个还打老婆,你嫁过去就是受罪。”
“我又不是嫁给他爹,我们也不住一起。”
河堤边,洗衣服的老妇人苦口婆心的劝着年轻的小姑娘。
小姑娘正是要成家的年纪,也正是憧憬爱情的年纪,半点不听劝,多说几句就烦的慌。
“你就犟吧,啥样的爹就有啥样的儿。”老妇人说的急了,指着小姑娘的脑瓜子叹气,“等嫁过去,有你好受的。”
走的远些就听不见她们说话的声音,楚酥耳边只剩下水流和鸟鸣,她穿过竹木桥,在对岸的石板上坐着,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顾兮臣让人折磨小囍,就是为了拿走星星山城,我绝不会让他如愿,绝不会……”
在疗养院里,慕容烟筱断断续续对楚酥说了许多事,她情绪不稳定,语句也不连贯,最后还因为发疯被看护打了镇静剂。
可她没说出楚酥的位置,证明她说的话并没有那么疯。她只是情绪激动,看着就像有妄想症的精神病人。
等看护关好房门,楚酥就从床底钻出来匆忙离开了疗养院。
这一路她都沉浸在不现实的感受里,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楚酥,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是楚欣兴。
楚酥回头,还有韩妮妮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