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山城古朴静谧，虽也有城市的路灯，但不少人家点着精致典雅的灯笼，顾兮臣的宅子就是其中之一。
楚酥提着外衫，一个人走在前院的青石板小路上。这座宅子面积很大，从前院走到后院至少要十分钟。
她的腰不太舒服，路过房间时却没有进门，只是抬眼确认了番，就继续往前。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走回来的。”顾兮臣卷着长衫的衣摆，坐在后院的湖边夜钓，“依然呢？”
只有楚酥一人，他语气柔和不少，怕又吓到自家宝贝儿媳。
“抓贼去了。”楚酥提着小板凳，在顾兮臣旁边找到个让腰舒服些的坐姿，“爸很喜欢钓鱼啊。”
“放松心情，钓鱼是个不错的活动。”
鱼漂有动静，顾兮臣提起杆子，是个手指长短的鳑鲏。
他取下鱼，没扔进网子。
草林子突然钻出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楚酥就着放在地上的灯笼光看去，是三只颜色各异的小猫。
它们蹭着顾兮臣的腿，讨要那条鳑鲏，顾依然就扔给其中一只，对另外两只说：“等着，有的是。”
“爸。”楚酥等顾兮臣又甩了勾子，撑着下巴侧头看他，“能给我讲讲你和妈妈的爱情故事吗？好奇妈以前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顾兮臣的眸子半明半暗，藏在长睫里。他早猜到楚酥来找他的目的。
这个做法很危险，楚酥这个局外人已经搅入这场棋局，但知道的越多，陷的越深。
不过，他倒也不担心，这是楚酥自己的选择。
“你听说过阑城最大的家族，慕容家吗？”顾兮臣问。
楚酥点头。
那是个传承很久远的超级大家族，阑城不分三大家族，只有慕容家独大，人员渗透各个领域。
他们人丁兴旺，却不像顾家旁系和韩家那样乱成一锅粥。他们有严明的婚嫁规则，每一个孩子都在册，没有私生子一说。
正是如此，让慕容家族成为一个所有人都要称一声老祖宗的家族。
“当年我还在官方任职，就算顾家商业已经做到国内无可匹敌，娶慕容家嫡系小小姐也是我顾兮臣高攀。”
说起曾经，顾兮臣脸上也染着些笑，“有天我在出任务时接到老爹电话，说给我找了个小媳妇儿，让我回家成个亲。你知道，我们那时候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各大家族里愈加封建。”
“扔下任务回家成亲？”楚酥也弯起眸子，官方任务违约金何止是高，可以说是恐怖了。
顾兮臣却摇头，“扔下手机，继续杀人。”
“后来被我老爹绑回去的。”
楚酥：“……”
“你婆婆也是厉害角色。顾家旁系嫉妒我能娶慕容家的小小姐，新婚夜闹得很过分。你婆婆上手把人打成重伤，来了六辆救护车才拉完。”
说到此处，顾兮臣笑得愈加开心，“从此在顾家一战成名，说起她那些人脸色都变了。”
“看得出爸你很爱妈。”楚酥帮顾兮臣取下鱼钩上的小鱼，扔给之前没吃上鱼的猫。
顿了顿她还是问道：“顾囍的事，好像是妈妈的执念，为什么不能依她呢？或许病情会有好转。”
顾兮臣眸色幽深，他没回答楚酥的问题，从钓箱里拿出另一副鱼线，把杆子上只有一条钩的鱼线换下去。
楚酥第一次见人在线上绑十几个鱼钩的，她不自觉皱起眉，隐隐有种恐慌的感觉，“这么多钩啊……”
“钩是手段。”顾兮臣看着楚酥蓬松的头顶，用杆子在她身前拦了拦，怕她栽进湖里去，“要喂猫，就要牺牲鱼。要喂饱猫，钓鱼的手段就要更狠。”
他话里有话，楚酥好像能懂，又好像一点不懂，不知道顾兮臣说的和她问的有什么关系。
“房里找不到人，你们俩在聊什么？”
顾依然的声音打断两人的闲聊，他抛起车钥匙，扔给顾兮臣。
顾兮臣没回头，随意的抬手，钥匙正好落在掌心。
“聊你是不是属猫。”楚酥撑着台阶站起身。
她坐久了，突然起身就头晕，差点栽进湖里，幸好顾依然速度不慢，将人拉进怀里裹着，“你要变成鱼？”
“回房吧，天凉了。”顾兮臣招手，这狗粮他真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
夜深静谧，顾囍带着孩子睡的香甜。
另一间房里，顾依然洗了澡抱着楚酥哄睡，“路上太黑了，没找到人，我明天去调监控。”
“嗯。”楚酥眯着眼，懒洋洋的，很快就不理顾依然了。
“酥酥。”顾依然叫她。
楚酥没回应。
“酥酥。”顾依然又叫。
还是没回应。
帮小女人捏好被子，顾依然起身出门，去往后院湖边找顾兮臣。有些事涉及到楚酥的安危，他必须问清楚。
顾依然不知道的是，他才出门，闭着眼睡着的小女人就睁开眼坐起来。
楚酥拔下在床头充电的手机，调出官方里和她关系不错的文秘电话。她在异国出差，和这边有时差，并不会打扰对方休息。
“退休的人还知道想想老朋友啊。”美羚刚到宿舍，接到楚酥的电话很是诧异。
“问你件事。”楚酥一直想找机会问，但觉得没那么重要就搁置在心里。美羚是直性子，和楚酥又要好，她没绕弯子，直言道：“顾依然的父亲顾兮臣曾经也在官方任职？”
对付覆灭的时候她还以为顾兮臣只是想帮顾依然呢。
除了一个问题坚决不能回答之外，其他上级没做交代。美羚默了几个呼吸，随即就笑开了，“你听过兮殺传奇吗？”
“男人一旦对女人没了兴趣，就喜欢捣鼓些奇怪的东西。不是古玩字画，就是喝茶钓鱼。你妈说我占全了。”顾兮臣喂饱了猫，终于把鱼竿收起来。
他在湖里洗手，起身时用帕子擦拭，将顾依然带进凉亭，示意他煮上茶。
“我妈什么眼光。”顾依然给炉子点了火，“看人还挺准。”
和其他男人不一样，顾兮臣向来对身边的莺莺燕燕不感兴趣，他就只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三十来岁的时候就这样，老爷子觉得这儿子比他还老，其他人反倒觉得顾兮臣性子沉稳。
“那我妈喜欢什么样的？”
炉子里的火淬在顾依然脸上，他提着壶，没有立刻放上去，视线随着火苗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