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刚站稳,黎望清立刻在四周找能搬动的东西向口子下面扔。
楚酥这时候才看懂他怎么个脑回路,原来是改了策略,与其亲手将她和顾依然杀死,不如爬上去将她们活埋。
在下面不比在上面,顾依然在上面能把石板清开,把垃圾清开,找到一条进来的路。可在下面想找一条出去的路几乎没有可能,那些建筑残骸一层堆着一层,连挪都挪不动。
“依然小心。”楚酥看不到顾依然的方位,只听到上面不断砸下来的重物声,楚酥担心那些东西砸到顾依然。
当然,她也怕那些东西砸到自己,提醒一声后急忙摸着四周找到之前躲避上方坠物的小型三角空间,猫腰钻了进去。
顾依然没有给楚酥回应。
上面的黎望清就像发了疯一样,什么东西都往下扔。大的石块他搬不动,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搬了不少。
砸了半天之后,黎望清看着脚下镂空的石板被几支不太粗壮的钢筋拉扯着。他突然琢磨出个更好的方法,于是向上又爬了几层,找到一块能推动的大碎石,往下狠狠一砸。
下面大块石板被钢筋支撑,本就摇摇欲坠,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力,轰的一声整个掉落下去。
下方空间的震动连带上方的结构也不稳,黎望清失算了,连带他所站立的地方,整个空间又一次向下垮塌。
被上方掉下来的石块砸晕,黎望清也没逃出去,被埋在其中。
嘈杂的坍塌声持续了许久,等一切尘埃落地的时候,楚酥身边的空间已经变得极其狭小,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谨慎地爬出来,摸着四周,寻找能活动的空间。
挤着一个需要费劲才能穿过的口子,楚酥终于找到个稍微大一点点的空间,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依然。”她瘫坐在地上,低低的唤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但不远处却有细细的声响传来。
“依然。”楚酥又唤了一声。
顾依然不回答,她有些慌,甚至不确定和她一起困在空间里的究竟是不是顾依然。
楚酥的手机被黎望清拿走了,空间里一点光线都没有。
忽然,一个气息贴近她。
楚酥感觉有人靠近,一抬手,掌心抵在一片冰凉的胸膛上。
熟悉的味道将她包围其中,是顾依然。
他身上还掺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依然,你没事……”
楚酥刚想松口气,忽然一只手抓着她的小腿肚,将她向下一扯,把她从坐姿变成了仰躺的姿势,紧接着铁钳般的手就锁住了楚酥咽喉。
大事不妙,楚酥心里一紧,顾依然已经彻底失控了。他这双手轻轻一用力,就能把她的脖子拧断。
而且从刚才一幕看来,楚酥无法像和黎望清那般和顾依然周旋。他似乎拥有敏锐的感知力,或者是能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
他能轻松找到楚酥的方位,楚酥却根本不知道他的位置。即使挣脱,也无处可逃。
就在楚酥以为自己真会死在顾依然手中时,脖子上力道却又稍稍松了些,头顶上沙哑的声音说:“酥酥。”
“杀……”
顾依然像在拼命和身体中的另一个魂魄争斗,又像是长存在理智中的最后一丝残念在游走。
他让楚酥杀了他。
看不到顾依然的眼眸,楚酥却能够想象那双眸子里的赤红色,还有他压抑又挣扎的风暴。
没有时间犹豫,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顾依然痛到骨髓的自我争斗,都是楚酥命悬一线的时刻。
顾依然一旦彻底压制不住,杀死楚酥连半个呼吸都不要。
她要做个决定了。
冷森森的黑暗中,楚酥默了默,嘴角忽然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她轻笑起来,好像蕴藏着无数的情绪,又好像没有任何情绪。
“如果你控制不住,那就同归于尽,谁也别活着。”右手穿在顾依然发丝间,楚酥微微抬头,把那被他咬破的唇贴在她温热的唇上。
顾依然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没有立刻掐死楚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楚酥的唇贴上来,他就不由自主的咬住那柔软。
甜净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顾依然知道,那是楚酥的血。
顾依然鼻息中没了周遭的土腥味,只有楚酥身上素淡的气息。楚酥则被顾依然周身浓烈的血腥味包裹着,像和外界隔绝开来。
“依然,这里风景也还不错。”
“可是好冷,腰好疼。”
“顾依然你是个混蛋……”
“顾依然你有完没完……”
……
怀里的小女人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声音软软的,像陷在云里,偶尔还带着上扬的勾子,不停拉扯着顾依然的心弦。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酥筋疲力尽,窝在顾依然怀里,陷入昏睡中。
与之相反,顾依然隐在黑暗中的眸子里一片清明,赤红色早退去了,只剩润泽如秋水般的满足感,像只吃饱喝足在屋顶晒太阳的猫。
顾依然终于明白顾兮臣那些话的意思,官方让楚酥成了唯一能将他从地狱拉回人间的神明。
就是方式……过分了些。
不知道抱着同归于尽心态和他撕扯的楚酥醒来后会不会很生气,顾依然吻了吻那肿起来的唇,发誓以后再不能这么欺负她。
经过多次坍塌,救援难度再次加大。
楚酥迷迷糊糊清醒了一次,是被渴醒的。她身上衣服都是湿的,又在这立春不久的寒冷气候里,重感发烧可想而知的逃不掉。
一直给楚酥打电话,顾依然的手机早没电了,好在他夜视能力不错,即使在完全没有光源的黑暗中也能看些轮廓。
他清出一片相对平坦的位置,给楚酥挪过去。
“这里有水,但都是从上面冲下来的脏水,里面什么都有。”顾依然不敢给楚酥喝,用衣服滤了几次才点一些在她唇上。
楚酥冷的发抖,顾依然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只能脱下来,用身体给小女人取暖,“坚持下,很快就能出去了。”
“你不怕啊?”楚酥喃喃的笑着,像在说胡话。
“怕什么?”顾依然问她。
楚酥有气无力的,拉着顾依然的手放在她腰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