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也是楚酥为什么要帮顾家在记者面前解围。对方是冲着她的,顾持帮她挡酒才中的招,就算顾意后面的做法过分了,她也不能就此毁了顾家。
闹腾一番,宾客都走的差不多了,上车后顾依然让赤燃的人也各回各家。
转了钟,街道上冷清的很,细蒙蒙的雨从空中飘下来,落在前挡风玻璃上,顾依然不得不开着雨刷器。
“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楚酥无聊,随口问顾依然。
气氛沉默了许久,顾依然开着车,没有回答。
等楚酥都以为他不会答,或者压根没听见的时候,才从驾驶座飘来一个低哑的声线,“我差点去救韩妮妮了。”
“嗯?”楚酥看着窗外的视线落在顾依然线条流畅的侧颜上,不知给个什么表情,“真巧,遇到什么事了?”
“被人下药。”顾依然没想瞒她,“不是胡闹,是真的,我让文习之去了。”
车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车子的行驶声。
“我……我做不到不管不顾。”
车子缓缓停在路边临时停车区,顾依然不知道怎么安抚楚酥才显得不那么渣。
他心里矛盾的很,如果楚酥像之前一样不管不问,他会觉得这么多年他都没在她心里留下一点值得在乎的东西。如果楚酥真的生气,他又不知该如何权衡这件事。
“怎么了?”楚酥看他停了车。
“你……”顾依然像被什么扼住喉咙,他想问一句“你爱过我吗”,却怎么都问不出来。
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爱不爱他的?
起先楚酥在他看来是个贤妻良母,她打理屋子,照顾孩子和顾囍,忠心于家庭。
后来他发现,楚酥其实并非他以为的柔软贤淑,眼里并非只有家庭和那点小日子。她有她的韧性,有她的追求,甚至敢为了救顾囍将自己置于要命的危险中。
再后来他发现楚酥不在意他,对他的一切都不在意,他做什么工作,和什么人交往,每天都去哪里,她从来不问。
他开始生气,开始争一些自己原本不该在乎的东西,甚至为这些跟楚酥生气。
回头想想,那时候是觉得自己很失败吧,以为做了那么多,有求必应,楚酥就该爱他,就该在乎他。为此他冒着暴露身份被人调查的风险给她花钱,给她各种特权,甚至故意想暴露身份般让赤燃的人大规模不加掩饰的进行救援。
他就那么盼着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期待她的依恋。
结果楚酥还是不在意,好像他有没有那些给她,她都不在乎。她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有没有履行好当初他给她签的那份契约协议。
再后来他从顾兮臣那里知道一切的真相,所有的情绪变成愧疚和自责。他疯了一样找她,想弥补因为他不信任对她造成的伤害。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在意楚酥啊,顾依然自己也不知道。
顾囍上次说,楚酥遇到的所有危机都是因为他,明白这件事对顾依然的触动也很大。
或许从头至尾楚酥都没有真正爱上过他,只是命运将他们牵绊在一起,她没有逃脱的余地。
顾依然不想得到那个答案,他侧头看着楚酥,艰难的扯出些笑意,揉着她头顶上越肿越大,还泛起青紫色的包问:“怎么磕成这样,在哪儿磕的。”
他不揉还好,带着薄茧的掌心一揉倒提醒楚酥,头上顿顿的疼。
“随便磕的,别揉了。”她侧头躲开顾依然的手,用手臂把头护着,不让顾依然揉。
话听着不对劲。
顾依然眯起眼,楚酥不是在护着头,她明显在护着那个“罪魁祸首”。
“真是自己磕的?”卷着衬衫的袖子,顾依然语气硬些,他解开安全带倾身凑近楚酥,带着审问的味道。
头上包疼的厉害,楚酥没心思关心顾依然的语气。车里开着暖气闷的慌,她随意的点着头,“真是。”
越是敷衍,越是可疑。
看楚酥逃避问题的模样,顾依然脸色更冷了些。他抬手捏住楚酥的下巴,不跟这小女人绕弯子,“最后给你个机会,告诉我,谁打的?是不是顾持?”
车里越黑,顾依然琥珀色的眸子颜色越沉,车里都是他身上的低气压,“为什么不说?怕顾大少爷没本事给你报仇?”
他挑起的眉尾都带着杀意,楚酥近距离看着,被那杀意惊的人都麻了。
这人真是……
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无语,楚酥怕顾依然内疚没说,他还逼问起来了,好像她包藏祸心故意要和别人一起算计他似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楚酥浅浅勾着嘴角,退不了就干脆再凑近些。
她看着顾依然这双多疑的眸子,好看是好看,就是尽被顾依然拿来欺负人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踹门的时候,我就在门后面蹲着。”
顾依然:“?”
寂静……
车里寂静的只剩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的呼吸声。顾依然的手僵住,人也定在那里。
停顿许久,顾依然像中了毒,当时情景的模拟画面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放。他记起踹门时楚酥的叫声,又记起她一次次告诉他是自己磕的。
说不出来,逼问出的罪魁祸首竟是他自己,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人难受?
顾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作何反应,只是放开楚酥,乖乖坐正了身子。
路上的路灯开始逐渐进入自动熄灭的智能模式,他下意识知道该回家了。
“坐好。”顾依然声音低沉,带着些木讷感,话语间挂档,启动车子。
这车子像跟他作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轰的一声后就熄火,启动几次都是如此。
“我……下去看看。”顾依然身上很热,一种想逃出去避一避的冲动在心间冲撞。
保持着顾依然给她转动的方向没动,楚酥看着男人尴尬的神情,杂乱的操作,一时间不知该哭该笑,抬手把要开车门的男人拉住,“顾大少爷,五档起步,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