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说一次,滚出去。”

越是着急,顾依然的控制力越是被打乱。

他眼前开始出现黑色的画面,思维会时而出现一到两秒的断片。偏偏楚酥还不知死活的扑过来,想看他有没有事。

顾依然抬手,把茶几上锋利的水果刀深**进左手的手掌中。

后知后觉的鲜血和痛感随之而来,才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依然……你在做什么?”楚酥惊的话都说不流畅,大睁着眼,恐惧的看着顾依然那只被水果刀贯穿的手掌。

回过神,她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想帮他止血,一边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摸索手机,“别做伤害自己的事,我送你去医院。”

面前的小女人身上散发着恐惧和担心的气息,看着她快要哭出来却还强撑的表情,顾依然莫名的笑出声。

为什么要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有什么值得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楚酥你到底为什么留在我身边?

是监视吗?可她从来不问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是要杀他吗?可他给了她那么多次机会,她还是没有下手,甚至会为他受伤而着急哭泣。

难道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在他心里一刀一刀划口子,让他发疯,让他成魔……

“依然你起来,我带你去医院。”楚酥安抚着顾依然,她已经拨通了文习之的电话。

可话才说完,她的手就被顾依然甩开。

顾依然笑容收起来,脸上满是冷意,“我说了,滚出去。”

说完他记起什么,又补一句:“把文习之换进来。”

文习之……

听到这三个字楚酥僵住,连电话被她碰到挂断键都不知道。

所以拼命把她赶走,是因为想见文习之吗?

心口一阵绞痛,楚酥想控制却控制不下来。

足足缓了许久,她才终于把自己喉咙里不断翻涌上来的哽咽感压下去,“你乖乖去医院把手上的伤处理了,以后要谁陪你都可以,我不会管的。”

“是吗?”顾依然心里的抽痛被面无表情遮盖,语气中多了分被判死刑的绝望感,“楚酥,我们离婚吧。”

我们离婚吧。

胸口的剧痛像被支锋利的剑贯穿,楚酥后退一步,踩到沙发上滑落的毯子,差点栽倒在沙发上。

她强撑着,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难看,头也侧向一边去。

这么久了,楚酥一直谨小慎微,就是害怕从顾依然口中听到这句话。

可这句话他到底还是说了。

“是我哪里让你失望了吗?”

不自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酥都觉得自己卑微到可笑,可她就是想知道,她以为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她给了顾依然全部的自由。

却还是没躲过这句:我们离婚吧。

“现在回家,把文习之换进来。”

“好。”

楚酥把眼里的水润憋回去,整个人像没了力气一样,双手垂在身侧,双腿也显得很沉重。

她轻轻回应,缓缓转身,一步步向着门口挪。

一直到打开入户门走出去,她终究是忍住没有回头。

等门关上,顾依然攥着插在手掌上的那把刀,像是痛感还不够,他缓缓转动刀柄,让疼痛更加剧烈些。

不知是想让自己更加清醒,还是想用手掌上的疼痛掩盖心里的痛。

看着楚酥决绝离开的背影,连回头再看他一眼都不愿意,顾依然感觉罩在他和楚酥身边的那道玻璃墙到底还是碎了。

一段温暖的时光过后,只剩满地苍凉。

送走楚酥,文习之折回顾依然所在的套间。

姿态不像以往傲慢,带着小心翼翼的谨慎。

“谁让你叫她来的?”

顾依然的语气很冷,文习之好多年都没听到他用这样的声音对她说话,背脊爬上毛骨悚然的感觉,强撑着才没有落荒而逃。

“我听到你在叫楚酥的名字,以为你失控之前,她能把你拉……”

“所以呢,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注射的什么吗?那些战场上的杀戮工具,有谁被唤醒过?”

没有人……

文习之心知肚明。

当初实验员为了尝试唤醒一个被注射过实验药物的人,把他最爱的妻儿带到他面前。谁都没想到,那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将他六岁的小女儿撕个粉碎。

人们连抢救的时间都没有。

血腥残忍的画面到如今还历历在目。

顾依然是唯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却没有变成恶鬼的人,文习之以为他会不一样。

“对不起战少,是我自作主张,我会去领罚。”

文习之贴着墙壁,她纤细白皙的腿在极力的控制下还是止不住颤动,那声赤燃被她的喉咙卡着,不敢叫出来。

把手掌上的刀拔下来扔在一旁,顾依然随意用衣服缠了缠手掌,淡漠道:“出去吧。”

听到这三个字,文习之几乎落荒而逃,跑出入户门后死死将门关住,还检查了不下三遍,才有气无力的滑坐在门边的走廊里。

心口的恐惧许久都平息不下来。

经历过战争的人不怕生死,文习之从不畏惧。

可刚刚在套间里,她身上的冷汗一层一层往外翻。那种感觉比死亡更加可怕,就像有人拿着刀一刀一刀割她身上的皮肉,而她却没有反抗的余地。

……

后面好长一段时间楚酥都没见到顾依然,她不敢给他打电话,怕电话接通听到的又是那句她一直在逃避的话。

有顾依然的帮助,沈文疆的项目突破了最关键的卡点,这段时间推进的速度非常快,楚酥也干脆陪着教授泡在实验室里。

“这是最后一个节点,怎么又卡住了?”

为了项目的迅速推进,沈文疆脑袋上白花花的头发又白了一半,没几根黑的搀杂其中了。

学员和一起实验的导师们也被他熬得面容憔悴,半口气吊着,能喘上来都不容易。

“沈教授,我看我们还是休息一段时间吧。”

“是啊,这项研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那可不行。”沈文疆不想听他们在这里唉声叹气,一拍桌子,“到这一步了,一鼓作气,刚好能参加今年的科技医学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