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个时代的结束(四)

(这一章是高‘潮’,所以写得很用心。还有,就这几节把我从故事开始埋下大部分伏笔和谜底揭开,爽个够!)

“让我替父亲赎罪吧……”

柔情似水的凯瑟琳拥着痛得满头是汗的父亲迪克半跪在别墅客厅的‘波’斯地毯上,向布朗特展示了基尔大亨‘女’儿刚强的一面,勇敢地迎着基尔革命二号领导人的枪口,不卑不亢的请求道。

凯瑟琳知道她父亲迪克在1915年针对工人的长刀之夜首尾不清,甚至海蒂西莱姆的下台未必没有迪克间接的推‘波’助澜,但纵使迪克这一生为了追逐利益犯下无数罪过,在凯瑟琳心目中,他依然是这个世界最可敬的父亲!

“那是几千条人命,你还不起!”布朗特冷笑一声,轻蔑道。

布朗特忘不掉1915年的长刀之夜。那一年,帝国海军战神刚离开基尔,持枪的军警和驻军便上‘门’了,用各种子虚乌有的理由将石勒苏益格赫尔斯泰因地区的工会头目抓捕,不经任何审判便随意杀害。

布朗特参加过普法战争,为帝国的统一浴血奋战过,欧洲战争爆发后,身为社会民主党地区重要领导人的布朗特以右翼人士自居,为帝国的团结和战争奔走呼号,可是在血腥的长刀之夜,面对同志和朋友的死亡,布朗特‘迷’惘了。布朗特觉得他一直站在正义这边,在屠刀面前却发现他的一腔热血被赤‘裸’‘裸’地出卖了,回想半生只觉得浮生若梦。

浑浑噩噩地逃离基尔,辗转来到俄国,布朗特开始接触 ” 章节更新最快” 马列主义,接触社会主义。在成为无产阶级战士的同时,布朗特心底并不反感欧洲战争。他只是觉得帝国被这些该死的容克贵族和大资本家绑架了,帝国‘精’英被排斥,而领导这个国家的都是一些目光短浅心‘胸’狭隘尸位素餐的家伙。

所以布朗特回来了,他说服艾伯特,誓言要打碎旧有的一切,建立一个崭新的帝国。

在遇见西莱姆之前,布朗特是自信的,可是当看到陷入战火中的基尔,在上林登街区遭受西莱姆1917年基尔咆哮后,布朗特动摇了。布朗特不知道后来人会如何评价发生在基尔的这场变动。正如他曾以为他的事业无比高尚。不过即便布朗特已经怀疑这场暴动的实际价值,他也不会忘却基尔工人与迪克的血海深仇。

“迪克也还不起!”

布朗特粗暴地推开了凯瑟琳,对倒在地毯上的迪克扣动手枪扳机。

“不!”抱着布朗特大‘腿’苦苦哀求的维拉尼发出野兽一般低沉的嘶吼声,拼命地抢在迪克身前。

手枪子弹打在维拉尼‘胸’前,飞溅起一抹妖‘艳’的血‘花’。染在布朗特别在腰间的武装带上。子弹打穿维拉尼心脏后去势不减,径直没入迪克的肺部。

“维拉尼!”凯瑟琳尖叫了一声。惊慌失措地爬了过来。伸手捂着维拉尼中弹的‘胸’口四处寻找可以包扎的东西。

在凯瑟琳找到布条之前,鲜血已经彻底染红了凯瑟琳的手,凯瑟琳只能徒劳地哀求:“求您了,不要死,不要死! ”””

“凯瑟琳……打穿……子弹打穿了……”维拉尼似乎并不关心她的身体,拼命地想要转身去观察身后的情况。

“啊……”凯瑟琳急忙搬开母亲的身体。随后发现父亲迪克的肺部也中弹了。

在地毯上没头没脑地‘摸’索一阵子后,凯瑟琳终于想到可以用来包扎的东西了。她奋力撕下长裙的一角,丝毫不顾及那‘露’出的一大团雪白,手忙脚‘乱’地为迪克和维拉尼包扎。

别墅外。枪声再次响了起来。弹雨铺天盖地,如暴风骤雨一般打碎了别墅的玻璃,打烂了置放在客厅里的雕塑‘花’瓶,烧着了昂贵的‘波’斯地毯。枪声下,布朗特望着相继倒在血泊中的迪克夫‘妇’,丢掉手里的手枪,失心疯似的大笑不止,随后被一发子弹击中了肩部。枪声下,凯瑟琳聆听着父亲和母亲最后的对话,而后红着眼睛捡起了布朗特掉在地上的手枪。

“迪克,真的就这么走到尽头了。其实,有些话我还想再听一遍……”为人刻薄的维拉尼努力转过身子,伏在丈夫‘胸’前,捂着火辣辣疼的‘胸’口有气无力道。

“维拉尼,哈哈,我爱你!”肺叶被打穿了的迪克温柔地摩挲着妻子的脸上,即便每说出几个单词就会从咳出大股大股的血水也依然努力发出声音。

丈夫的温柔让维拉尼脸上洋溢起幸福的微笑,直到迪克渐渐停止呼吸,身体冰冷下来,维拉尼才想起来疯狂撕扯身上衣物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女’儿。

“等等,迪克,”大国海魂 第五章 一个时代的结束(四)”我们死了,凯瑟琳怎么办?”

迪克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也无法回答了。维拉尼闭上眼睛,涂着厚厚粉底的脸上划过两行清泪。

“凯瑟琳,你……你会恨我吗?”

‘精’力在流失,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生命的最后几秒种,许多早已忘却的记忆纷至沓来,维拉尼又想起来曾经有一个叫海蒂西莱姆的穷孩子与她‘女’儿相恋,而她和迪克却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用一封退婚书终结了‘女’儿一生的幸福。

维拉尼抓着‘女’儿的手,颤抖着的身躯突然爆出无穷的力量,瞪大了瞳孔发出绝望声:

“当时不应该阻止凯瑟琳与西莱姆的婚事,迪克,我们做错了!真的错了!”

“停火,停火!”

虽然纠察队士兵还在战斗,但是战事实际上已经结束了。布朗特望着负伤的士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枪声渐渐停了下来,别墅里,倒在血泊中的阵亡士兵和捂着伤口哀嚎的伤兵无人问津,几名染着血迹的叛军拥着肩部中弹的布朗特在硝烟中若隐若现。

这时候,穿着制式军服的士兵从硝烟弥漫的别墅缺口闯了进来。

汉诺威掷弹兵团和海军陆战队的海陆军士兵在王海蒂身后列队,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准对在通往二楼旋梯附近的布朗特。

别墅深处传来手雷爆炸声,

”大国海魂”而后是零星的枪声。两名浑身是血的武装分子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从手雷制造烟雾里冲了出来,紧跟在身后的是穿着帝国陆军制服的柏林援军,还有夏洛腾堡宫的‘侍’卫长乔德曼。

就这样,在浓郁着血腥气息的基尔,在夏林登街迪克家族奢华的别墅,帝国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们碰面了。

基尔革命二号领导人布朗特就坐在通向别墅二楼的旋梯上,捂着中弹的肩部大口大口地喘气。叱咤风云的基尔大亨迪克和他的妻子维拉尼双双倒在血泊中,跪在地毯上的凯瑟琳则拿着白裙上扯下来的布条清理迪克和维拉尼脸上的斑斑血迹。

皇帝的‘侍’卫长乔德曼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没有想象中的意气风发,甚至连抬头打量帝国海军战神的勇气的没有。他怯弱地站在别墅另一侧的‘阴’暗处,颤抖着的手死死‘插’在衣兜里,攥着那支遍布汗迹的黄金左轮手枪。

“西莱姆,故事看起来必须要有个大结局了!”

帝国海军战神王海蒂的表情多少有些萎靡不堪。每当想起流放远东后的背叛,说不恨薄情寡义的迪克和维拉尼只是客套话。当然,这并不代表王海蒂能对迪克和维拉尼的生死无动于衷,虽然王海蒂看不惯迪克和维拉尼的人生哲学,但是换一个角度,为人父为人母的他们值得尊敬。

“凯瑟琳……”

王海蒂轻柔地喊了一声。故事已经牵扯到一袭白衣梨‘花’带雨的凯瑟琳,王海蒂无法袖手旁观。

””凯瑟琳,是我!”

别墅里,三方兵马拔枪对峙,气氛剑拔弩张,稍微有风吹草动就有可能招致擦枪走火。王海蒂轻语了一句,无视三方人马目瞪口呆的表情,自顾自地迈开脚步朝前走。

纠察队士兵本能上不愿意让西莱姆过来,但是他们却不敢开第一枪。‘侍’卫长乔德曼和海因特台尔曼上校的手下都想将海军上将抢回来,但是他们同样不敢采取刺‘激’对手的动作,于是宽敞的别墅大厅异常诡异的静谧起来。

凯瑟琳还在仔细摩挲父亲和母亲的脸上,想要记住他们的脸庞,隐藏在‘胸’前的手枪也被攥得越来越紧。不过在凯瑟琳积蓄足够的力气之前,令她魂牵梦绕的声音意外飘了过来。

“你……认识她?”数十年人生阅历让布朗特一眼便看出西莱姆与凯瑟琳之间的关系,于是布朗特的脑袋炸开了。

1915年如日中天的西莱姆被迫离开大洋舰队未必没有迪克的‘操’纵,而西莱姆与凯瑟琳分明就是恋人未满的关系。迪克与他有着血海深仇,十数分钟前他还拿枪指迪克‘女’儿的头,没想到迪克的‘女’儿却又与西莱姆有着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样的孽缘?!

“知道1900年轰动一时的迪克家族悔婚事件吗?虽然报纸上没有具体提到我的名字,但是毫无疑问,我就是那个被退婚的海军军官!”

王海蒂刚解释完,枪声便响了起来。

“西莱姆,我爱你!”一直背对着王海蒂的凯瑟琳突然站了起来,飞快的转过身子,对着犹自惊愕不已的布朗特扣动扳机。“去死吧!”

另一边,躲藏在钟楼上的佐尔格托马斯将‘毛’瑟步枪探出墙体,步枪准星牢牢锁定那个披着海军上将制服的中年人。

“将军,对不起!”上尉闭上眼睛,重重地扣下步枪扳机!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