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点,阳光终于是攀过了教堂的穹顶,洒向了其后身的花园之中。
莫里亚蒂站立于窗前,等待着不多见的光将自己笼罩……在圣城耶路撒冷,光芒是从来不需要等待的,因为不论何时何地,那个地方都被灿烂的光所普照着,从教堂顶端的太阳花雕像上,从唱诗班胸前的徽记中,从神官门供奉的圣堂里。
圣城就像是这个世界上一盏永不熄灭的灯,引领者人类在绝境之中顽强的生存着。
但是莫里亚蒂从小就发现,如果在光线下呆的久了,在望向别处时,就会一片漆黑……
从医学的角度来讲,这是因为人眼的自我保护机。
但是如果从其他的角度来看,似乎又有着一些别的玄妙含义。
总之,在牙牙学语的年幼时期,他偶尔会分不清光和暗,直到周围的人不断的向自己灌输这些词汇的意思,才终于勉强将其分清。
而几年前,他似乎又因为某件事情,有些无法分辨了。
吱嘎——
一声门被推开的轻响,莫里亚蒂知道,是自己的女仆,莫兰。
“莫里亚蒂先生……对不起,仍然没有找到闯入者的线索。”女仆低垂着头说到:“不过已经紧急从最近的教区调遣了一位二阶祭祀,他能嗅出空间中残留的危险味道,可以确定的是,闯入者没有任何对您不利的想法,应该是像您说的那样,是某个势力想要引起您注意的手段。”
莫兰只说到了这里,因为他们暂时只能查到这些,大人物做事,很少会留下太明显的痕迹。
“已经联系了安保团队,一个小时前,就将整个大英图书馆全部监视了起来,如果那个闯入者再次出现,必定插翅难飞。”见窗前的男人没有说话,莫兰认为对方仍对昨晚的事情而不悦,所以立刻补充道。
但……
“不必了。”莫里亚蒂淡淡的开口:“既然已经确定了对方没有敌意,那就把附近的人都撤了吧。不管是谁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觉得昨晚留下的那句话,已经足以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了。
哦,对了……也不需要称那个人为‘闯入者’……从某种角度来讲,我和他是一样的。那个房间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可是……总要留下一些安保人员吧,您的安危要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莫兰极力的让自己的语气表现的像是一次卑微的建议,可一想到圣子殿下曾经在一个不安全的地方呆了整整五个小时,她的后背就再一次渗出了冷汗。
“哈哈,没有必要,那些家伙在旁边查来查去的,反倒是让人不清净,再说,就算是真的有危险,有你在旁边不就够了……”莫里亚蒂笑着道。
很简单的几句话,就让门前的少女仆全身一僵,呼吸都险些急促起来。
“哦,还有,我记得跟你说过,不要觉得我的身份远远高于其他人,虽然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千真万确的,但是我们不能以此自持。
教廷的存续来自于人类对生存的渴望,来自于圣光,来自于恶魔……所以教廷与恶魔算是一种共生关系。
若是地狱之门一直无法关闭,那么人类终将灭亡,教廷也会不复存在。
但若是地狱之门被关闭了,人类自然也不会允许圣光的继续存在,因为我们永远是没有安全感的生物,天性让我们自然而然的去抵触所有无法掌控的东西。
这不是稳固的正三角,而是不同方向的循环拉扯……只要一个细小环节崩断了,那么人类将直接坠入无法挽回的深渊。”
这句话如果从任何一个人的口中被说出来,那都将是十恶不赦的罪责,但偏偏它出自圣子之口,所以少女听后,没敢说话,只是安静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
“当然……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莫里亚蒂很随意的又补充了一句。
少女仆从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了沐浴在浅薄光线下的年轻男子,只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了一下。
毫无来由的想到,自己的主人……应该很累了吧。
……
所以,她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
“三个小时前,富兰克林先生在旧西泽教区展开了一次关于电力新规划应用的演讲,听说反响十分不错,有超过两位数的财政团体对其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您需要听一下么?”
一听到富兰克林这个名字,窗前的男人眼中似乎浮现出了一丝欣赏。
但是转瞬间便被隐藏了起来。
“新能源的推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蒸汽已经将整个帝国牢牢的捆绑在了一起,一两次演讲或者实验成功,根本撼动不了几个世纪以来的固有认知。”他轻描淡写的道:“今天我有些累了,把演讲的主要内容整理出来,我找时间再去看吧。”
莫兰听出了主人想要休息的意思,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很多,脸上也展现出了笑容:“好的主人,那请问需要我几点叫醒你?”
“今晚11点吧。”
莫里亚蒂轻声说道,他今晚仍然还是要去面对那本书,虽然知道会再次经历那种极度的痛苦,但是他这个人几乎从来不会放弃……
同时,他又下意识的想到了那个被故意弯折起来的书页一角。
无奈的笑了笑。
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人想出来的注意,故意的也好,愚蠢也罢,但不得不说,的确是让自己惊讶了那么一会儿。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也算是……引起了自己的注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