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亚蒂说,现在圣光神殿已经有了和教廷撇清关系,想要独立的倾向。
他身为当今的教皇,不太好露面。
但是……眼前的莫兰算是怎么回事?
只要是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莫兰可是莫里亚蒂的贴身侍女,她出现在厄尔贝斯山脚下,这教廷味儿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行吧,可能莫兰这人不太爱说话,又是个女仆,就算是天天跟在莫里亚蒂身边,也不一定能代表教廷的立场。
但是房东大人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你可是教廷的圣女啊。
一副早就知道我要来找圣光神殿麻烦,然后在这里等候多时的架势,这不太好吧。
“额……好久不见。”夏洛克有点尴尬的挥了挥手。
其实他的手都没有在面前晃悠完一个来回,哈德森太太就已经快步走了上来,一下子抱住了夏洛克。
很少有人知道,哈德森是喜欢夏洛克的。
这种喜欢很简单,就是一个房东,在与自己房客接触的那么一段时间里,产生了平凡小市民之间最常见的情愫。
不是艾琳·艾德勒的那种拥有了世间一切物质需求,想要找一个配得上自己的男人的那种高傲的选择。
也不是凯瑟琳那种根本称不上喜欢,就是觉得这个家伙为自己做了很多,包含着感激的莫名情绪。
所以这一刻,看到了夏洛克死而复生,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时,她当然要冲过来抱住对方!
而这一幕,看在莫兰的眼里,内心可就复杂了。
这可是堂堂的教廷圣女啊,在过往的几百年来里,她可是名义上,应该跟自己的主人成为夫妻的女人啊,现在,就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了,这股子莫名其妙的醋劲直接灌进了莫兰的脑子里。
但是哈德森太太终究是没有跟莫里亚蒂成婚。
更诡异的是,当初在圣恋之日前夕,跟教廷圣子滚床单的人,就是她自己……
所以从传承了几个世纪的习俗上来将,自己才是这段神圣婚姻的最大玷污者。
也就是说,莫兰是自己亲手毁了自己最尊敬的主人的贞洁,然后现在看着原本应该是主人妻子的女人跟另一个男人搂在了一起,自己哪有资格替主人吃醋啊。
有点乱……
莫兰已经屡不清了,所以她叹了口气,不再看眼前这足以让自己脑袋宕机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哈德森太太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教廷圣女当然不能再和其他的男人成婚了,所以她对夏洛克的这份单纯的喜欢,也只能藏在心里,便缓缓松开怀中的男子。
夏洛克尴尬的继续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跟你一起上去。”哈德森太太道:“我会去向圣光神殿求情,让他们放了华生……教廷圣女的请求,他们总不能完全无视。”
夏洛克皱了皱眉。
房东太太的心情他很理解,在所有人的眼里,圣光神殿都是至高无上的,自己要是真的跟神殿起了冲突,那下场绝对很凄惨,所以,她想要帮自己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为了自己让她跟神殿求情,这种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至于莫兰呢。
她来,完全就是因为莫里亚蒂害怕夏洛克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所以让莫兰跟他一起上去。
那个小矮子是最了解夏洛克的,杀神使,把圣光神殿拆了这一类的事情,他要是疯起来,那是真的能干出来的。
“主人应该跟你说过,圣光神殿现在已经跟教廷脱离了关系,但是它的权利却是天然存在的。
如果你真的惹了大麻烦,神殿说要你死。
那圣教军之中,最起码有70%以上的军力会听从圣光神殿的调遣,到时候,教廷可就帮不上忙了。
而帝国民众对于神殿的遵从,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你成为整个帝国都追杀的目标,别看你现在从地狱之门返回,所有人都觉得你是英雄。
但是信仰这种东西是盲目且不需要理由的,你总不能跟整个世界作对。”
莫兰的话很真切,其实不久前,莫里亚蒂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
但是夏洛克脑子里,也还是那个差不多的回答……
老子在过去的一年里,每时每刻都在和世界作对啊。
当然了,与世界为敌的滋味并不好受,夏洛克是个自私的人,他不是个自虐的人。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放心,我这次上山,可不是去闹事的,我是去讲道理的。”
“……”
“?????”
一阵沉默。
莫兰和哈德森太太都不受控制的摆出了一副茫然的表情。
夏洛克……讲道理……
这两个词儿竟然能联系到一起?
“别胡闹,我们说的都是很正经的事情,华生肯定要救,但是我们也不希望你陷入危险之中。”哈德森很严肃的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夏洛克说着,然后似乎是有那么点不耐烦了,挥了挥手:“好了,我先上山,一会我把华生接下来之后,咱们再找个地方聊天。”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是说他要上楼取个帽子一样。
但是下一秒,他就转过身,嗖一下的朝着远处的巨大山脉直掠而去。
“夏洛克!!”
莫兰身为女仆,向来都是那种最按规矩办事的人,额……睡自己主人除外,反正,她真的是看不惯夏洛克这种肆意到近乎疯狂的行事作风,厉声吼了一嗓子,就想要追过去。
可如此巨大的山脉,一阵风雪过后,怎么可能还找得到一个人渺小的身影。
还好哈德森太太拦住她,焦急的道:“别追了,咱们直接上飞艇!”
人家圣女殿下的地位可是仅次于教皇之下的,军方的飞艇不敢往神殿上飞,但是人家圣女殿下可是能直接称作教廷的专属飞艇的。
于是,那些白衣修女立刻在最近的教区调来了一架。
几个小时后,教廷的飞艇就降落在了山脉下方,短暂的修整之后,便朝着云端上层飞去。
……
陡峭的崖壁。
山涧中钻出来的咧咧狂风。
极端寒冷的温度。
以及陷进去,腿都拔不出来的积雪。
这种环境,很少有生物能够存活,一般人类更不可能来到这种地方。
但是夏洛克对这种环境实在是太熟悉了,当年追了南丁格尔几个月的时间,他几乎是天天都待在这极端的风雪之中。
越过了山脉下方的近山丛林,攀过了岩石带,然后又踏入高耸的雪线……夏洛克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完全不用顾忌有没有山路了,就算是90度垂直的悬崖,他徒手都能攀上去。
所以在第二天的凌晨,第一束光照在了这个世界最高峰的巨大神殿之上的时候,一名刚刚结束了朝拜的神仆看到了在刺眼阳光穿透了风雪之中,有一道蔓延出了几十米的影子一点点逼近神殿之时,整个人都傻了。
他就看着那影子一点点的覆盖了神殿的阶梯,然后在阳光的一个特定角度之下,慢慢的朝着神殿的主体蔓延,似乎是要将其笼罩其中似的。
过了几分钟,他终于看到了一个人从风雪中走了出来。
一个消瘦的男子,满身都是附着着的雪花,让他下意识的感觉到了荒唐,这家伙是谁?难道他是一路徒步上来的么?
“你好。”夏洛克看着眼前的巨大神殿,不得不惊讶于在这种地方,竟然也能建造出这样一座恢弘的宫殿来,而看到门口正好有一个神仆,他心情倒是不错,因为终于不用在里面乱逛,找不到路了。
那神仆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20出头,可能是在神殿里待的时间不长的原因,他现在身上的辐射病还不算严重,只是瞳孔发白,浑身的毛发全部脱落,看起来比那些身材佝偻,缺胳膊少腿的老家伙顺眼多了。
而年轻神仆也因为从小在神殿里长大,对于正常的人际交流还有些生涩,看到一个陌生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显得有些懵。
“额……你好……”
他一脑袋问号的回应道。
夏洛克走上近前,抖落了身上的积雪:“在下夏洛克·福尔摩斯,来这里接我的搭档,约翰·华生的。”
“啊?”那神仆的表情说明他明显的没跟上对方的思路,眨巴眨巴眼睛,挤出了那么一个词儿来。
“我说,我来接约翰·华生,就是一个月前杀了你们一个神仆的那个军医……说实在的,最近我心情不错,这一路上有好多人替你们神殿求情,所以快把人带出来,至于怎么赔礼道歉,到时候让华生想就好,别浪费时间了,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我的好心情会一直保持下去。”
“……啊??……”
好吧,那名神仆听到对方的解释之后,更加的懵逼了。
“哎。”
夏洛克无奈的叹了口气,觉得面前这家伙脑子估计有点问题,自己说的很明白了,他竟然还是听不懂。
没办法了,他只能自己朝着神殿大门走去。
“等等!你是什么人,擅闯神殿可是不可饶恕的……”
“砰!”的一声,夏洛克一巴掌糊在了那神仆的脸上,让其噗碴一下就被拍在了脚下的神殿台阶上,发出一声闷响。
夏洛克就纳闷了,自己刚才不是说了自己是谁了么,也说了自己来这里干嘛了,这家伙为啥还要问。
原本的好心情,都被这家伙给弄没了。
于是,他迈过了脚下那下巴都被扇碎了的神仆,点上一根烟,来到了那四五米高的巨大神殿门前。
其实这主门旁边,还有几扇小门,平时供普通神仆进出用的,但是夏洛克懒着往那边走,直接抡起一脚就踹在了厚重的大门上。
一声响彻云端的巨大轰鸣,震得山巅的积雪都为止颤抖了几分,险些形成一场由世界最高峰坠落的盛大雪崩,而那神殿的大门轰一下被踹开,门两侧巨大的轴承因为长久以来的低温,似乎承受不住这种突如其来的快速扭转,直接崩裂了几处,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鸣。
顿时,神殿的主厅里风雪灌入,墙边暖炉里燃着的昂贵木炭被呼啸的风吹灭,寒冷开始在殿内蔓延。
大殿里的神仆全都傻眼了,一个个的吓得连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只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被踹开的大门,也看到了那个叼着根烟,从门外风雪中走进来的男人。
夏洛克当然不会去管这些望向自己的眼神,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顺手拽过来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神仆,直接了当的问道:“约翰·华生在哪?”
“啊……啊啊啊——”
那神仆似乎是反映了过来,然后开始尖叫,吵得夏洛克往旁边歪了歪脑袋,随手将那神仆往旁边一扔,然后又拽了一个看起来脑子还算是清明的家伙:“别浪费咱们所有人的时间,约翰·华生在哪?就是那个杀了神仆的军医!”
要么说,夏洛克看人准呢,这名神仆的反应能力,或者说接受能力果然比其他人强点,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强行压制着心中的恐惧:“那名……那名死囚在监牢里。”
“监牢在哪?”
“在下面。”那神仆指了指脚下,不过紧接着,他还是秉承着一名神仆对于圣光神殿的绝对尊崇,严肃的提醒道:“死囚冒犯圣光,绝对不可饶恕,想要探望囚犯,需要老神使大人允许!”
“哦,也好。”夏洛克点了点头。
他是个懂规矩的人,神光神殿在帝国有着最崇高的地位,他来救华生,当然不能硬闯。
强调过很多次了,他这回是来讲道理的。
于是,夏洛克将手里的神仆往地上噗碴一摔,然后朝着大殿深处走去。
四周的神仆一个个的都吓软了腿,在神殿活了这么多年,别说没见过这阵势了,就连最可怕的噩梦里,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场景。
他们连滚带爬的往两侧躲去,眼睁睁的看着那男子一边往里走,一边喊着:
“老神使大人,你在哪……咱们得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