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造物主的话,那么祂似乎很偏执的,在90%的生物圈子里,都将雄性作为一个求偶的主动方。
从小猫小狗,到老虎狮子,雄性总是在**期不遗余力的在展现着自己的魅力或者力量,甚至是蚂蚁族群里,雌性的体积要比雄性大上好几倍,雄性蚂蚁依旧是要在混乱的信息素之中,找到属于雌蚁释放出的**信息,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能力。
而人类自然也遵循着这种古怪的设定,只不过在漫长的进化之中,男人习惯性的开始将自己的占有欲隐藏在华丽的衣装,或者那些所谓的绅士风度之中。
这位男性秘书的名字不那么重要,不过他的确可以称得上英俊帅气,同时也拥有着很完美的身材和相当出众的工作能力。
至于凯瑟琳……她不论是家境,长相,身份,在生命科学院的地位,亦或者是她二阶契约者的能力以及曾经战斗修女的职务,都能让她成为大多数女性之中的佼佼者。
而她那有些冰冷的处事态度,以及过于干练强势的性格……有一说一,这对于一些不自信的男人,自然是让他们自惭形秽,敬而远之的;但是对于那些有点实力的男人,反而会更加勾起他们的征服欲。
就比如此时身旁的这位秘书。
凯瑟琳依旧还在翻阅着手中的报表,就好像是没有听到对方的询问一样,不过秘书没有因此就退缩,反而不急不缓的继续站在她的旁边,安静的等待她看完。
就这么沉默持续了良久,面前的短发女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凯瑟琳女士,请问……您今天有空么,能否请您共进晚餐?”
同样的话,在秘书口中连续说出了两次,不过因为很柔和的语气和其中流露出的淡淡歉意,竟让让这句话显得并不让人厌烦。
凯瑟琳转过身,平静看着对方那张诚恳带着微笑的脸。
这位秘书已经跟了自己很长时间了,事实上,自从自己接任灵魂可视装置的供应负责人之后,这个人就一直在自己身边,前前后后算起来,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而自己也在对方的帮助下,渐渐的熟悉了整个事务的流程,并渐渐可以胜任这项繁忙到了极点的职务。
勤劳,聪明,有着很鲜明的主见和风度,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替自己处理那些最枯燥,最艰难的工作。
于情于理,自己似乎都应该对其表现出一些谢意。
当然了,对方从来没有表现出需要升职加薪,或者需求报仇之类的情绪。
除了这次突然的晚餐邀请。
凯瑟琳犹豫了片刻。
“好。”她回应着对方,不过很郑重的加深了一些语气,强调道:“工作上你的确帮过我太多,我一直没有腾出时间来谢谢你,所以这次我选地方,我请。”
……
生命科学院不是一栋建筑或者公司,而是一座城,那么自然就会有各种档次的餐厅,其中艾琳酒吧的花销无疑是最贵的,但是那里更像是工作外谈事情的私密场所,所以凯瑟琳还是将吃饭的地点选在了更加传统且正式的弥尔顿大酒店顶层。
高空餐厅,360度的环绕落地玻璃窗,以轻柔舒缓的音乐,只要侧身就能眺望整个生命科学院的灯火。
足够奢华,足够的体面,也足够的……官方。
“看来我来晚了。”
凯瑟琳说着,坐到了那男人的对面,她穿着一身最寻常的衣装,甚至没有穿裙子,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反观面前的秘书则要郑重的多,不论是领结,西装,还是衬衫上的金色烫印,都表明他为了今晚花了不少心思。
不过看到了凯瑟琳寻常的装束后,他依旧没有任何的不悦,只是笑着道:“是我来的太早了,总不能让一位女士等我,特别她还是我的老板。”
凯瑟琳淡淡笑着,缕了一下额前的发丝。
她已经多大了?
28岁?
还是已经30岁了?
似乎很久之前,她还是一名神职人员的时候,就没有太过于关注这件事情,而在父亲死后,她在繁忙的工作之中更加不会在意自己的年龄。
甚至有时候,她都忘记了自己是个女人。
时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因为契约者的身体天生比正常人拥有更强的抗衰老特性,所以她看起来依旧年轻,皮肤也没有任何的皱纹或者瑕疵,只是气质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性格暴躁的战斗修女,而更像是一个肩负着某种责任的坚强女性。
面前的男子看着她,渐渐的有些痴了,虽然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职场精英的脸上,而且他已经跟了凯瑟琳这么久,每天都能见面,但是他却依然觉得面前的女子是那么的富有魅力,在餐厅清淡的音乐和柔和的灯光之下,竟然让人觉得有些紧张,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还好他连忙压下来心中的悸动,这才不至于太尴尬。
很快,精致的食物被端了上来,品色和味道大概对得起它的价格吧,不过凯瑟琳不在意这些,只是安静的使用着手中的刀叉,偶尔视线望向窗外,然后又下意识的瞥到了一处小街,想起了几年前,自己和夏洛克在那条街上遇到了一名前线的军官,然后夏洛克和对方打了一架,震坏了周围的几扇玻璃。
又一想到那家伙就这么死了,她的心中微微泛起一丝落寞,她不知道这份情绪从何而来,那家伙和自己的交集并不算多,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只是短短的几个月。
但是,他还是死了。
再也见不到了……
“虽然工作餐可以补充一天所需的养分,但是吃饭还是需要一些仪式感的,我一直认为,人不能为了工作而工作,一切的努力和坚持,最终都是为了让自己能有更好的生活。”
男子仔细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然后笑着道。
凯瑟琳将视线从窗外移回来,然后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发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餐厅里还是没有其他的客人。
“今天似乎有些冷清。”
“抱歉,我将这里包了下来。”男人有些尴尬的回应道。
凯瑟琳沉默了,虽然自己强调过,这次共进晚餐是为了工作上的感谢,但看来,对方并不这样认为。
但是很奇怪的,对于对方的这种有些冒昧的行为,她并没有感觉到不满,也没有感觉到欣喜,就是无比的平静,就像是那些被冰冻的结结实实的水,没有涟漪,也不会再因为什么事情而流淌。
“你说吧,我听着。”时间总不能一直停在沉默之中,凯瑟琳终于道。
简单的一句话,再次让面前的男子有了些微微心悸的感觉,他因为自己的这种无来由的紧张感而自嘲的笑了笑:
“从工作效率上来讲,我应该说的尽可能直接一些,所以……我应该是喜欢你,不知道你能否试着和我交往一下。”
凯瑟琳看着餐盘上那根本没有吃下去多少的食物,没有抬头:“我有些惊讶,以你的能力,竟然毫不修饰的就将这些话讲了出来。”
“我也有些惊讶。”男人无奈的笑着:“但是今天我的幽默感和聊天的技术似乎都有些不在状态,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紧张了。”
其实以男人的各种条件来说,在此情此景之下,大多数女人应该都会对他的示好有一些反映。
但凯瑟琳依旧平静着,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一下对方诚恳的双眼,只是心中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以及他与自己的那些少之又少的交集。
毫无疑问,查尔斯·达尔文教授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是他却如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父亲一样,有着一个十分固执且远大的愿望。
那就是……自己的女儿将来要嫁给一个好男人,被爱,被呵护,拥有幸福的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凯瑟琳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时间去验证一个男人是否算是好,或者坏,她没有心思去接触一个陌生的人,然后慢慢品味他的人品,甚至她都不想去思考,到底怎么样,才算是一个【好男人】。
至于幸福的生活,她现在很满意现在自己的生活,工作,吃饭,睡觉,很平静,虽然没有什么喜悦,但是同样也没有悲伤或者惶恐等负面的情绪,从工作的平稳绩效角度来考虑,这种稳定的生活,应该也可以被称之为幸福吧。
所以她笑着摇了摇头:“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没必要么?可是你终归是一个女人,你总要结婚?你总要有个家。”男子微微疑惑道。
凯瑟琳还是摇了摇头,可能所有的女人都会有这种期望,但是不包括她自己。
“我不结婚。”她的语气很平静。
男子微微一怔,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歉意的笑着:“但是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放弃的。”
“那是你的事情。”她回应着:“但是请不要影响到工作,不论是你的,还是我的,否则,我只能开除你了。”
……
深夜,圣城耶路撒冷。
莫兰走过略显幽暗的长廊,手中端着一杯咖啡。
在过去的几个世纪以来,圣城永远都不会有黑夜,那些特殊培育出来的太阳花经过特定恶魔血液的浇灌,可以释放出柔和的光芒,而当将数以千万计的花朵铺满圣城,再结合上神龛顶端巨大的折射菱镜,就能让这座城市每时每刻都沐浴在金灿灿的光芒之中。
可是自从一年前,史上最年轻的教皇大人突然下令,停止了太阳花的播种。
这个命令无疑引起了教廷高层的集体哗然,许多大祭司跪倒在教皇面前,声嘶力竭的祈求着,说太阳花是教廷的标志,是民众信仰的圣物。耶路撒冷每年来朝拜的信徒不计其数,若是那神圣的光消失了,民众们来此的意义是什么。
但是没有人能阻止教皇的圣谕,这名年纪刚刚到30岁的男人也许不是圣历史上最具统治力的那个,但是却绝对是最会被牢记,被歌颂的那个。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继位之后,人类远征也随之开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他退位前,人类与恶魔之间的战争就会结束,那么这位教皇也必然会成为历史上的一个无法忽视的闪光点。
当然了,这不是在说教皇生在了好时候,事实上谁都知道,如果没有教皇的继位,那么宗教和政府之间的隔阂也就不会摒除,相传奥古斯丁大帝的下台以及新王的就任,远征军的组建,野生恶魔掌控计划的推行,等等事件之中,都有这位年轻教皇的影子。
推开了一处小房间的门,莫兰缓步走入,然后将手中的咖啡放在莫里亚蒂面前。
有苦涩的味道飘散出来,没有一丁点的香味,其实莫兰知道,这杯黑色的**与其说是咖啡,倒不如说是药。
主人就任教皇之后,帝国的各项领域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但是他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了,看着那副愈发单薄的身躯,莫兰心中有很多话,比如多休息一天,比如每天能再多睡半个小时,但是她知道这些话不会有任何的用处。
“都一年了,那群老家伙们还没有消停么?”莫里亚蒂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端起桌上的药剂,一口饮下,那闻着都苦涩不堪的**入喉,却没有让他的脸上出现一丁点的动容。
“还没有,昨天在议会大殿里还在吵,说太阳花的光芒代表着圣光,如果连耶路撒冷都有黑夜,那么岂不是说,圣光也会有消失的时候?”
莫里亚蒂看着窗外的夜色,其实从小的时候,他就觉得那些明亮的花朵有些恼人,总是在亮着,让人睡不好觉。
现在……自己终于睡得安稳了一些。
“那群老家伙觉得,不再播种太阳花,会让人觉得,圣光终有一天会消失么?”不算高大的男人喃喃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苦涩一笑:“本来想着,等到哪一天,他一定会对我露出震惊不已的神情,可没想到,他竟然比我死的还要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