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好,只是这些家伙站在院子里,有些烦人。”夏洛克对于华生的到来看起来没有什么惊讶或者惊喜,就是很自然的说到。
“原来如此。”华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走向了那位宪兵队长,十分礼貌的注视着他。
“那么这位先生,您没有听到我朋友说的话么,他说……你有些烦人了。”
宪兵队长完全不认识对面的这个男人,只是觉得他有些太过于漂亮了些,感受着对方的目光凝视于自己身上,他竟然莫名的慌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慌张,在前线经历过生死的历练,他作为一名职业的军人,应该早就已经不害怕死亡之类的威胁,但是为什么面对这个男人,却浑身的动作都有些僵硬了。
就好像是如果落到了他的手里,就会遭遇某些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情一样。
宪兵队长咽了口唾沫……同时,他又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路旁那辆带着尊贵教廷象征的蒸汽机车,终于发现,自己好像不应该继续呆在这里了。
于是,他十分勉强的挤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虽然极为的不甘心,但不论是心中面对这个男人笑容中的恐惧,还是理性之中,那辆蒸汽机车带给自己地位上的压力,他都不得不歉意的笑着:
“真是对不起,打扰到各位了,这里一定是有些误会的,总之……我们现在就走。”
说完,他立刻自顾自的转身,小跑着出了院子,甚至都没跟身后的那群宪兵做一个撤退的手势,不过手下的那群人也不傻,立刻嗖嗖嗖的跟着队长跑开了。
直至这一队人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华生才终于觉得没有那么多碍眼的家伙了,他很郑重其事的望向了台阶上的凯瑟琳,继而是一个极为优雅的鞠躬。
对于女士,他一直都很讲究礼节:
“您好,美丽的凯瑟琳小姐,约翰·华生向您问候。”
……
书房内,炉火产生的温度围绕着黄铜管道,将整个空间包绕的极为舒适,华生、凯瑟琳、夏洛克三人坐在沙发上,彼此对望。
凯瑟琳没有见过华生……也许是在圣恋之日上和他有过那么一瞬间的交互,但应该也只是对其的容貌而感到惊讶,其余的便再没有任何的了解。
所以她着实是有些震惊于华生的身份。
他所乘坐的那辆车,应该是只有教宗,甚至主教级别以上的教廷高层人员才会配备,如果她还是一名神职人员的话,那这辆车里下来的人足以让她上前迎接,并对其摆出最尊敬的态度。
可这位约翰·华生先生进入科学院的身份竟然是……随行医生。
哪有坐着教廷专属座驾来报道的随行医生的啊?
更让凯瑟琳惊讶的是,夏洛克似乎和这个人关系非常好,就像是那种一起住过好多年的合租室友一样。
回想圣恋之日上,夏洛克与圣子之间的交集,其实那会儿凯瑟琳还觉得,夏洛克的身份是类似于协助圣子的安保人员,毕竟那时他隶属于伦敦的治安管理机构。
但是现在又一看来,这家伙与圣子之间的关系绝非那么简单!!
难道,他是圣子手底下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死侍?
不对啊,他明明半年多以前还是个平民。
哦,他现在也是平民。
……
其实吧,她现在想的这些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至于这辆车里到底坐着谁,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辆车从生命科学院的边缘辖区驶入,一路穿过不知道多少长街,不知道多少科研人员从两侧的建筑边向下眺望,不知道多少人都看着那刻印着的太阳花标志横穿了半个科学院,这便足够了。
这辆车不仅仅是送人,而且还是为了表达一个态度。
当然,和那些强行进入科学院的所谓的‘科学顾问团体’不同,这辆车没有打扰到任何人,虽然那金色太阳花标志太过于耀眼,足以称得上大张旗鼓,毫不遮掩,但同时又极为的安静,一路上连鸣笛都没有过,这对于那些潜心工作的科研人员来说,无疑算是一种尊重。
科研人员,大多都很在乎这种尊重。
“所以,莫里亚蒂那家伙算是找到正当理由插一脚了?”
“是啊,其实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甚至,他还在其中悄悄的推波助澜了一下。”华生笑着道:“为的就是让顾问团那批人显得更加强势和不要脸一些,说实话,我觉得那家伙在某些方面,比你还要阴险。”
“这还用说,我一直觉得我还挺正派的,所以其余的呢,他总不能真的只是把你弄进来了吧。”
华生听着夏洛克的语气,稍微有些埋怨:“你说话总是这么伤人……就算真的只把我弄进来了又如何,我又不是什么用都没有……不过他的确托我转交给你一句话,他说,你可以不用束手束脚的了,出了事,他摆平,而且出的事儿越大,他能给你的支援就越多……”
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让夏洛克眉角一挑。
“呵,那家伙真是无时无刻都这么自命不凡,对方废了多大力气,才弄进来一个几十人的团体,他是想借此跟我证明他的手段很强大么?”
教廷的圣子殿下想要跟一个平民侦探证明自己的实力,这怎么听都很荒唐。
但是华生依旧笑着,并点了点头:“我觉得,他就是这么个意思。”
……
生命科学院总实验区的大楼顶层,有着一片由高强度玻璃拼接而成的穹顶,这片区域可以轻易的吸附太阳的光和热,让穹顶之下那些绿色的植物贪婪沐浴着阳光,继而肆无忌惮的生长着。
宽阔的顶层办公室内,有一张宽大的原木办公桌,虽然看起来很气派,但是明显已经老旧,上面的木质纹路因为长久没人保养,从而产生了一丝丝细小的裂纹。
这是达尔文院长的办公室。
本来,这里应该是整个生命科学院所属权限最高,行政权限最高,资源调动权限最高的地方,从这里发出的每一份文件都肯能影响整个生命科学院的发展方向。
然而,这间办公室在过去的30多年里,几乎没什么人来过,它就这样屹立在整个科学院的最顶端,但是又空空****,就好像是一块被所有人都垂涎的宝石,但是那个拥有它的人,却不屑一顾的将其丢在了地上。
霍尔克副院长站在阳光下,觉得身子被阳光晒的暖洋洋的,他看着眼前那空无一人的老旧办公桌,眼神中没有流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是就是那么一直看着。
他今年已经55岁了,只不过因为格外注重保养身体,所以显得精神矍铄,而回想达尔文教授在他这个年纪,腰身其实就已经开始佝偻了……
“那台机器,三天内必须要找到!”
他将视线从办公桌上收回,然后转过头,望向了身边站着的那位宪兵队长冷冷道。
此时的宪兵队长神情严肃,甚至严肃中透着一股子紧张。
之前夏洛克曾经说过:‘那个科学顾问的随行团队之中到底安插着什么人,还不是他们自己说的算。’
所以,这位宪兵队长肯定也不仅仅是一位宪兵队长,而他手底下的那30多个宪兵,也不可能真的只是端着枪,维护帝国内部治安的普通宪兵。
他们全都来自于雷德克海峡的后防部队,有着最专业的军事素养,队伍中,有7名二阶契约者,以及11名一阶契约者。
就这么一个队伍,放到地狱之门前线,足以执行一个小型的军事任务了。
所以,当发现那么大一台机器在眼皮子地下消失了,他才会那么的愤怒!
“上午时候,我去了一趟达尔文院长的老宅,其实已经能基本确定,就是那个叫夏洛克的侦探搞的鬼,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而且那家伙做的十分干净,一点纰漏都没留下,如果单靠盲目的到处乱找,能找到的可能性不大。”
听到队长的话,霍尔克副院长似乎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要盲目的去找,事已至此,你大可以冲进去,把那个侦探绑了,我看过他参加筛选的档案,半年前才刚刚参加的册封仪式,就算再怎么厉害,难道还能跟你们这群天天在血池子里泡着的士兵比?”
说到这,副院长的脸色一沉,语气更加的阴冷,但也更加的坚定了些:“至于凯瑟琳那丫头,你们只要不对她动手,剩下的事情我全都能压下来!
毕竟这里我说的算,要不是那丫头死活攥着她父亲的死讯,我早就是正式的院长了!”
说这段话的时候,他的视线又再次有意无意的望向旁边的那张办工作。
其实说起来,达尔文院长只是一个学者,他根本不懂政治与管理,成为院长之后,依旧整天呆在实验室里,连办公室都很少来;而这些年来,整个生命科学院的运作以及资金流动都是副院长在辛辛苦苦操作,甚至各个实验基地之间的合作与矛盾,也是他在调和,在他的眼里,生命科学院能有今天,自己最少出了80%的力气。
但是偏偏,所有的科研人员似乎都对老院长有着最崇高的敬畏之心,这让他愈发的不甘心,不畅快!
而说到了这儿,那宪兵队长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思了好半天,才终于试探性的开口:
“可是……您应该知道吧,今天上午,一辆教廷的蒸汽机车停在了达尔文教授的老宅前,当时我就在现场,那辆车……规格很高。”
“我当然知道!”副院长冷声道:“不过你放心,我向一些教廷里的朋友打听过,这几天没有教宗以上职位的人朝这边来,所以,那辆车就是教廷开过来吓唬人的。
你们那一队人驻扎在了科学院里的,教廷自然不可能干看着,但是又找不到理由进来,所以只能派了一辆车晃悠一圈。”
说完后,他有些迁怒的看着队长:“以后碰倒这种事情,用你那脑子想一想,如果真的是大人物来了,怎么可能没有随行队伍跟着?”
宪兵队长被教训的一肚子不爽,但是又不敢反驳,科学院副院长在整个帝国的位置有多高,用屁股想也能想到,而且自己在这里的所有行动,几乎都是通过了他的准许,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如果他说出一个‘滚’字,那自己的队伍在这地方,连一个小时都待不下去……
况且,那台机器的确是在自己的看管下丢的,确实理亏。
可是……一想到上午从车上下来的那个像是个娘们一样的男人,他就总感觉从心底里发憷。
就好像是自己的内心中有一个足以让自己吓得瘫在地上的理由,但是却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一样。
可是……自己在前线呆了快10年了,而那个好看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前线呆过的人,自己没有理由产生恐惧的心理才对。
“所以……一会儿我再去一趟,直接把那个侦探绑了,然后找个地方审出来那台机器的下落?”队长将心中的异样压下去,只当做是自己两天没睡觉所引起的心悸。
霍尔克副院长双眉紧皱,就好像是再说:你们这群当兵的除了服从命令,怎么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
“那终究是达尔文的老宅,而且凯瑟琳那丫头是一名神职人员,强行再去和她产生冲突很愚蠢……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在那个侦探独自离开老宅后,在路上截住他。
以你们的实力,应该能很快将其制服,那之后能不能问出来什么,就看你们的手段了……”
宪兵队长思索了一下,他知道这样的确更加保险一些,便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于是,整间办公室里,便只剩下了霍尔克副院长一个人。
他看着那位宪兵队长离开后,安静的站在原地等了好久,突然的,他迈出几步走到门前,并将其反锁。
听到了门锁发出的‘咔哒’声,他似乎稍稍的安心了一些,然后转身走到了那张老旧的办公桌后方,缓缓的坐到了那张一样老旧的办公椅上。
随即,闭上眼,似是在享受什么……
就这么过了足足10分钟,终于,他再次将眼睛睁开,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明显比正常电话要长得多的号码。
这台电话是当年为老院长私人配置的,格兰贝尔公司保证过,这台电话拥有独自的线路,不会出现窃听或者查询通话记录之类的情况,可以让院长更安心的洽谈工作上的事宜。
这无疑算是十分尖端的科技了,但是谁能想到,老院长一共也没有用过几次。
“嘟~嘟~”
随着电话的忙音,霍尔克副院长一直眉峰凛立的神情渐渐的缓和,周围没有一个人,但是他却开始变得平静,然后开始微笑,最后,表情中甚至有一些卑微的意味出现了。
终于,电话被人接起来了。
“你好。”
是一个很动听的女人声音,但是就这么两个字,便再也没有其他礼貌性的电话问候语。
副院长笑着,用一副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表露出的随和姿态道:“你好,我是约瑟夫·霍尔克,生命科学院的副院长,奥古斯丁阁下说,可以在今天的下午3点到3点15分之间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