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片火光印天,红色的光有些许诡异,升起一缕缕黑色的烟气。

这景象很快就吸引了江羡仙的注意,她莫名觉得一股寒气贴着脊背,浑身难以控制地打了个寒噤。

她浑身都不舒服了,于是立马询问道:

“那里是烧了什么吗?”

县太爷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道:

“在焚烧着尸体呢,最近不少的人感染了天花,防止扩散就烧了。”

他说了两句立马换上了谄媚的笑意继续与凌知锦聊起天来。

江羡仙一阵反胃,捂着嘴。

她似乎闻到了空气中的烤肉味。

也因为那些人是被活活烧死的,还能听见里头的哀嚎声。

“怎么了?”

凌知锦在一边早就注意到了她,见她神色有异,便将还在说个没完没了的县太爷丢下,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江羡仙虚弱地摇摇头,胃里一阵翻腾,叫她恨不得吐到天昏地暗。

“凌夫人身子不舒服?凌大人你带夫人来我府上先住着吧。

正好这段时间医师都在我府上候着。

此刻过去也好看诊。”

凌知锦看了看怀中人苍白的脸色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坐上了他准备的马车。

她晕车厉害,再加上周围的味道本来就很重,现在她闻着这味道就觉得头晕目眩的。

几度都差点要吐出来。

凌知锦见状眉头微蹙,朝着外头呵斥道:

“将车赶慢些,连个车也不会赶吗?”

外头的小厮被训得不敢说话,只能默默慢了下来。

江羡仙煎熬地等了一会儿,见还没到,更不舒服了。

她白着一张脸虚弱道:

“还有多久?”

凌知锦安抚道:“快了。”

但是当他掀开帘子发现马车还慢慢悠悠行驶在商道上时,他脸顿时就黑了。

他朝着跟着马车走的张继吩咐。

“张继,你去赶车。”

张继点点头,立即绕到前头,一阵惊叫后,马车忽地便稳了许多,就连速度也快了许多。

江羡仙感觉到胃里舒服许多了,于是提起精神夸赞:

“张继居然将车赶得那么好?

我现在才知道赶车是需要技术的。”

“之前是干镖局的,第一次使用这里的马,还不是很熟练。”

听了这话,张继额头冒了汗,似乎感觉到了背后被凌知锦盯着。

他小心看了眼车帘里头,凌知锦正定定地瞧着他。

他将注意力放在缰绳上头,很快马车就一路平稳地行驶到了一处大气的府门面前。

马车还没停稳,门外的小厮就面色一喜,立即扯着老中医跑了过来。

“慢点···慢点。”

老中医被扯着跑,可是身子骨又不利索,于是只能招呼道。

凌知锦将江羡仙抱了下来。

忽然天旋地转,江羡仙脸色一变,急忙挣脱开他,跑去了草地那处。

没了顾忌她便将胃中的东西吐了出来。

“吐出来就好了。”

老中医摸着胡子,眯着眼睛满意道。

他转而看着凌知锦,由衷道:

“不过,小伙子臂力不错嘛,轻轻松松就将自己夫人抱下来了。”

凌知锦朝他笑了一下,抬步走向了江羡仙。

余光瞥见了他走过来,江羡仙立即停止了呕吐,撑着走远了几步。

“感觉现在怎么样了?”

凌知锦轻声询问道,将怀里的手帕递了过去。

“谢谢。”

江羡仙接过,擦了下嘴,她心中莫名有几分窘迫。

她本来是想着到了房间再吐的,至少不是在他面前。

他见她这样的表情,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思量。

他诚恳道:

“你我是夫妻,这些没什么的。”

江羡仙低着头没说话。

两人到了院子里。

凌知锦还是坚持叫住了老中医,朝着他认真道:

“医师,您还是为我的夫人把一下脉吧,她这几日总是不大舒服。”

老中医上前,伸出手颤颤巍巍按住了江羡仙的手腕。

江羡仙看着都为他捏了一把汗,虽然说年龄大些的医师看了会更加的安心,可是这看着都该退休了,怎么还在外头做事。

“姑娘心里忧思过重啊。”

老中医抬眼看了她一眼,胡子一撇。

凌知锦垂下眸子,伸出手暗中牵着江羡仙。

江羡仙心一颤,不自觉将他的手握紧了。

老中医眼神在他们之间徘徊了一下,接着继续把脉,面色开始凝重。

嘴里还不断发出啧啧声。

“医师,这是怎么了?”

凌知锦问。

老中医脸越来越黑,最终又沉沉叹出一口气。

江羡仙苦着脸问:

“怎么了?”

看他这样子,莫不是自己有什么绝症了?

老中医摇摇头,又点点头。

最后只说出一句。

“你心跳得太快了,叫你夫君松开手。”

江羡仙无语。

这莫不是庸医?

老中医后面开始认真地诊断起来,半晌后。

“凌大人先回避一下,我问凌夫人几个问题。”

老中医说道。

凌知锦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走了。

面对老中医,江羡仙示意他可以说了。

“夫人,您的身子流过产。”

这一句话就像是平地一声雷,活生生将江羡仙炸傻了。

什么?

她僵硬地将手抚摸着小腹。

她怎么不知道?

“不可能。”

她肯定地摇头。

她才与凌知锦圆过一次房,怎么可能一下就中标了?

但是在老中医那确信的眼神下,她不得不信。

“不足一月,应该是这路途奔波流掉了。

夫人不必伤怀,您的身体很是康健,日后一定还能再有孩子。”

老中医叹了口气。

这世道啊,若是外头那位男子知道了,还不知要如何为难这夫人呢。

江羡仙恍惚想到了自己有一日行车时夜间腹痛不已,第二日醒来后,裤子上就红了一片,她还以为是回经了。

却没想到,那居然是一条与自己血脉相融的小生命。

或许,她待在凌府,这孩子就不会流掉了?

老中医见她神色有些悲痛,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都听不进去了。

于是他转身出去了。

见到凌知锦在外头,他拉着凌知锦的手,道:“凌大人,您先不要进去,夫人不舒服,要静养。”

凌知锦虽然不懂,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片刻后掏出一锭银子来。

“医师,多谢你了。”

“老夫这把年纪了,用不上这些钱,这是老夫的本分。”

老中医将银子推回去,颤颤巍巍下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