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吃不下了,她没叫佣人收拾,自己把餐桌上的盘子收入厨房,失神地洗了餐具。
她走出餐厅,经过客厅时,刻意回避了视线,往二楼走去。
莫以南的视线定格在夏至的身上,看到她冷漠的表情,他冷不丁地说出一句:“婚礼什么时候举行?”
莫老爷子喜出望外:“越快越好,如果你没有意见,那就下个月吧。”
“没意见。”
夏至最后听到这句话时,感觉心脏堵了一块大石头,沉得她无法呼吸。
进了房间,她靠在门板上,望着阳台外面的天空,深呼吸再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态和情绪。
她想让自己洒脱一些。
毕竟是分手十年的前男友了,早就放下了,没有必要伤感。
可她控制不住心尖的疼痛感,更加控制不住眼眶里的泪。
她擦掉泪水,气恼地呢喃:“夏至,你真没有用。”
接下来的日子,夏至每天都去医院探望莫东凡,在他面前展示出可爱又活泼的一面,让他喜欢上不一样的“夏月”。
她除了去医院看望莫东凡,剩下的时间都关在房间里,看资料,看书,写一些文章,整理资讯。
而她的职业,是战地记者。
她现在有五十多天的排休期。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不想再浪费时间,更不想因为莫以南的事情而乱了心神。
这天,莫东凡出院。
夏至带着一朵从花园里摘的蔷薇花,一大早去到医院。
陈淼淼也在场。
莫东凡见到夏至进来,眼神变得温柔,笑容莫名灿烂,“你来了?”
夏至嫣然一笑,缓缓走到莫东凡面前,把手中的蔷薇花递给莫东凡:“恭喜出院,祝安康。”
莫东凡接过蔷薇花,充满好奇:“家里摘的?”
“当然,家花不用钱,还漂亮,为什么要花钱买外面加工的残花败柳?”
夏至就这么随口一说,可陈淼淼却觉得含沙射影了。
她双手抱胸,冷眼盯着夏至。
夏至只是送了花,说了一句祝贺,就洒脱地转身离开。
“夏月。”莫东凡欲要追出去。
陈淼淼一把拉住莫东凡,怒问:“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对她有意思了?”
莫东凡不耐烦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对她有想法?”
陈淼淼实在太懂这种套路了,忽冷忽热的关怀,欲拒还迎的**,还有夏至最近表现出来的反常个性。
都是对莫东凡的致命吸引。
夏至从医院回到莫家,发现北苑变得热闹,很多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往里面搬东西,十分热闹。
夏至叫住一位佣人,好奇问:“今天有活动吗,怎么这么多东西和服务员?”
佣人:“老爷子要举办家宴来接待白家。”
“白家?”
“对啊,就是四少将来要迎娶的白小姐一家人,今天在家设宴,两家人在一起商量他们的联婚事宜。”
夏至心情瞬间沉下来,有气无力地应声:“哦。”
她垂下头,无精打采地走进客厅,她往楼梯走去。
蓦地,她撞上了一堵墙,急忙后退一步,捂住撞疼的额头,抬头之际,对视上莫以南深邃好看的黑瞳。
莫以南温声说:“低着头走路,容易跌倒。”
夏至心里仍然有股难以言喻的憋屈感,明明这个男人跟她没半点关系,她却觉得莫以南对不起自己这般奇怪。
或许,这只是太在意了。
“对不起,撞到你了。”夏至言不由衷地道歉,从她身边走过。
莫以南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我快要结婚了,有什么要说的吗?”
夏至被拉着无法动弹,莫以南的问话像刀片划过心脏,满满滴血,疼痛感逐渐增强。
“祝你幸福。”
莫以南失望地勾了勾嘴角。
这就是他的垂死挣扎!
三年前就应该娶白家千金的他,用尽各种手段,各种办法,一拖再拖。
因为他心里忘不掉夏至,他还爱着这个女人。
他利用夏月离世这个原因,把夏至诱到身边来,无非就是想尝试一下两人还有没有可能。
可这个女人忘了他的名字,忘了他的样貌,得知他是前男友时没有半点波澜,知道他要娶妻时,只是平静地说句祝福。
这一次,他能彻底心死了。
没有任何理由再奢望夏至的爱。
莫以南松开她的手臂,淡淡应声:“谢谢。”
夏至继续往前走,刚踏上楼梯时,突然想起什么来,又转身对着莫以南说:“能不能把你床头的那张照片还给我?”
本来就忍得很痛苦的莫以南,此刻彻底绷不住了,转身冲过去,一把扯住夏至的手臂,拉到面前,眯着冷眸,咬着牙低喃:“姓夏的,你不要太过分了。”
夏至感觉手臂一阵疼痛,男人的力道很重,戾气无比强大,压迫得夏至喘不过气,紧张又惶恐地看着他。
夏至第一次见到这么生气的莫以南。
她被吓到了,胆怯地开口:“你不是要结婚了吗?我……我只是想拿回自己的照片。”
连念想都不给他留了,这个女人是真够绝情绝义的。
十年前,他以为夏至只是不喜欢胖子。
如今,他才发现,夏至不喜欢胖子,更不喜欢他莫以南。
莫以南眼眶瞬间通红,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怒气哑哑道:“要拿就自己去拿,一张破照片,我不稀罕。”
放下狠话,莫以南怒甩夏至的手,转身离开。
夏至被他的力道怒甩之后,脚下一滑,从楼梯上划跪下来,往地板上摩擦一下。
一阵闷痛感从她膝盖传来,她的膝盖瞬间红了一片。
莫以南没有回头,并不知道她摔倒了。
夏至坐在楼梯上,把裙子撩上一些,抱着膝盖看了看。
她心里很是委屈。
都快要结婚的男人,拿着她的照片只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要是让他的未婚妻看见,她水洗都不清了。她想拿回自己的照片有错吗?
至于这么粗鲁对她吗?
夏至揉了揉疼痛的膝盖,扶着楼梯站起来,一拐一拐她慢慢往上走。
她上了楼,去了莫以南的房间,把她的照片拿回房间。
傍晚。
白家的人来了。
莫家十几口人早已盛装出席,在北苑大厅里恭候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夏至打扮得精致优雅,站在莫东凡身边,心情低落地想着事情,没有心思迎接宾客。
白家来了七八个人,颜值颇高。
而白家大小姐白心语最为耀眼,论身材颜值都不输夏至,气质高雅,举手投足都透着大家闺秀的风范,一颦一笑更是魅力四射。
这样优秀的千金小姐,夏至觉得莫以南跟这样的女人才是门当户对。
当初她妈妈说的没错。
身份太悬殊,就不可能有结果的。
莫东凡注意到夏至的情绪,关心问:“你今天怎么了?情绪有些不对劲。”
夏至抿唇浅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越是表现得神秘淡漠,莫东凡就越想知道她的心思。
夏至的视线不自主地飘向莫以南和白心语。
不远处,莫以南和白心语交谈甚欢。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夏至心里无比酸涩,她拿着酒杯,慢悠悠地喝着烈酒。
她的速度虽然慢,但已经好几杯下肚了,整个人热烘烘的,晕晕顿顿,心里的悲伤情绪被酒精放大再放大。
解酒消愁不知道是那个混蛋乱说的,明明越喝越觉得伤心难过,越醉越想哭。
莫老爷子最为开心。
正跟白家的人商量婚期定在几号时,莫以南礼貌地说:“举办婚礼之前,我有件事需要告知白小姐。”
白心语好奇:“什么事?”
莫以南走进书房,不一会拿着一份资料出来。
在所有人都疑惑的目光之下,把资料递给白心语。
白心语懵懵地接过,笑容可掬地问:“是婚前协议书吗?”
白心语打开一看,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慢慢拉下脸,变得暗沉难看。
最后,她盖上资料,所有形象全然不顾,狠狠地把资料摔到莫以南的脸上,“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些,你耍我啊?”
莫以南傲然屹立,一动不动,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怎么回事?”白家人问。
白心语咬着牙,紧握着拳头,气得只发抖。
夏至心里一慌,担心莫以南出什么状况,急忙走过去查看情况。
其他人见到白心语态度突变,也走过去,围着问情况。
莫东凡捡起地上的资料,打开细看了一遍。
莫东凡讥讽地笑了,“哎哟,四弟,你这就不厚道了,为什么不早点说呢,人家都过来商量婚事了,你这生病的情况有点糟糕啊!”
“生病?什么病?”莫老爷子紧张问。
白心语拉着父母的手:“爸妈,我们走。”
“怎么回事?”白家父母不愿意不明不白的离开。
白心语毫不留情面地怒斥:“我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身边从来没有女人,也没有任何绯闻,对于我们的婚事一拖再拖,也从来不碰我一下,原来不是他不想,是他无能。”
莫东凡连忙说:“白小姐,其实这个病能治好的,只是时间问题。”
所有人都很好奇,莫老爷子也急了:“到底是什么病?”
夏至更是紧张不安,很是担心。
莫以南生病了吗?什么病?
夏至很想去看他的健康报告。
这时,莫东凡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爷爷,四弟他是男科疾病,无精症且完全不举。”
“什么?”莫老爷子震惊。
夏至眸光瞬间沉下来,泪花泛滥。
然而,莫以南依然平静如水,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