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暮夕缓缓走向病床。
暖和的空气渗了冰似的,让余暮夕觉得氧气稀薄,紧张得手心渗着汗。
她曾经历过的一幕幕浮现眼前,她想勇敢面对,也想奋力反击,可奈何她渺小无助。
是被色魔轮番的羞辱,是吓死在荒山野岭,还是溺死在池水里,每一件事都是她这辈子无法磨灭的噩梦。
走向魔鬼的每一步,她的心都慌得发颤,担心洛挽风还会用哪些更狠毒的招数折磨她?
靠近病床。
男人闭着眼,俊美的脸像是天赐的礼物,好看得让人怀疑他就是魔鬼本人。
余暮夕呼吸有些急促,他是睡了吗?
要喊醒他吗?
思索片刻,余暮夕转身欲要离开。
突然,一双温热的大手捉住她。
不巧地握住了她掌心。
余暮夕心脏猛地抽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恶心感瞬间蔓延,她紧张心慌,被摸过的手心发烫。
男人的力道很重很紧,余暮夕根本无法抽出手心。
洛挽风俊眉微微一皱,睁开眼睛。
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时,他也微微一怔,旁边的心脏监测仪急速飙升。
“挽风哥……”余暮夕不敢动,温软的语气跟他说:“先……先放开我,可以吗?”
洛挽风并没有放开,有些不舍。
她软软的手让他很舒服。
他不知道为何莫名其妙喜欢去触碰她,但身体的触碰,让他产生兴奋感。
“余暮夕。”洛挽风的语气冰冷低沉,喊出她名字时,带着一丝温怒。
余暮夕还想抽出手心,可越抽他越用力,微微感觉到疼,她不敢再动,就让他牵着。
他只是想捉住不让她走而已,应该不是想跟她牵手。
“挽风哥,医生说你中毒了。”余暮夕紧张地小声道。
洛挽风苦涩一笑,眸光泛过一丝失落,“你终于忍不住,还是要出手了?”
余暮夕摇头,“我没有下毒。”
虽然恨不得他去死,可她这么胆小,怎敢做这种违法的事呢?
洛挽风不会相信她的。
她该如何是好?
“余暮夕,我们……”洛挽风温热的语气带着一丝纠结,欲言又止。凝望她的目光变得深切。
我们真的没有从头来过的可能了吗?即使只是做陌生人,也不要再相杀。
他不想死在余暮夕手里,也不忍心再伤余暮夕半分。
余暮夕有些错愕。
没有想象中的暴戾事件发生,没有遭到洛挽风冷冽的目光和恶毒的语言,男人对她的态度似乎有所改变。
是她误会了吗?
还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总是这么安详的。
余暮夕等着他的话,却看到他眼神变得炙热深沉。
“挽风哥,你想说什么?”她问。
洛挽风受不了此刻的心态,他是中邪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在乎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想法。
他松开余暮夕的手,拉下脸,淡淡地说:“余暮夕,你有多恨我,我知道。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如此温声细语地讨好。”
余暮夕沉默了。
她也不想,只是不敢造次。
“见死不救不违法。”洛挽风说这句话时,竟有些心痛的感觉,“下毒可是要坐牢的,你是赚够了给你奶奶养老的钱,打算跟我同归于尽?”
余暮夕听得出来,这个男人笃定是她投毒的。
只是如此肯定,却没有对她发难,这不太正常。
“我没有赚够钱养活奶奶的晚年生活,我不会这么想不开给你投毒。”余暮夕认真诚恳地解释,即使没有半点用,即使这个男人不会相信她,她依然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在洛家,谁都可以去厨房,谁都有嫌疑,而我只是最后一个接触你药汤的嫌疑人之一。”
“你没有调查清楚就直接判我死刑,会不会太武断?”
“阿姨也有嫌疑。”
“她没有动机。”洛挽风淡淡说。
的确,阿姨没有杀人动机。
“有些人做坏事不需要动机,有好处就可以。”余暮夕淡定说。
洛挽风蹙眉看她。
“你妹妹和芷芸嫂子也有嫌疑,他们在你还没有来医院确诊之前,就肯定你是中毒了,难道他们是医生?还是未卜先知?”
洛挽风看着余暮夕平静地分析,不慌不忙,不紧不慢,条理清晰。
“陈芷娜没有动机,因为她好像很喜欢你,可她也有嫌疑,不是吗?”
洛挽风冷冷一笑,“你妈动机更大,我这样折磨她女儿,她早就想我死。”
这男人还有自知之明,余暮夕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以,请挽风哥调查清楚这件事。”余暮夕软软的语气请求着,水汪汪的眼眸里透着渴望真相的光。
温温软软地望着他的眼睛。
他心都融了一半。
缓缓闭上眼睛。
该死的女人。
她竟敢勾引他。
他这颗心,莫名地跳动。
有其母必有其女,余暮夕的勾魂术厉害到让他不知所措。
那双如星辰大海般动人的眼眸轻而易举就撩乱他心弦。
“滚出去。”洛挽风怒吼一句,压抑着躁动的心。
突如其来的怒火把余暮夕吓得后退两步。
她就安安静静地跟他分析事件,解释误会而已,前一秒还是温和态度,下一秒就暴戾冷冽,真的是让人琢磨不透。
余暮夕怕再度激怒他,语气放得更轻盈更温柔,小心翼翼问:“挽风哥,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洛挽风猛的握拳,狠厉的语气警告:“余暮夕,你要是再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就撕碎你。”
余暮夕紧紧闭上嘴巴,委屈得发恨。
这浑蛋。
她已经把自己降到尘埃里了,低声下气地讨好,深怕哪一句话态度不好激怒他,已经温柔到极点,他还不满意?
她的语气又怎么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气得她真想脱口而出骂他一句:浑蛋。
余暮夕不敢再多说一句,默默转身离开。
她手刚触碰到门把,便听到身后的男人传来冷冰冰的话:“余暮夕,你不会得逞的。”
余暮夕愣了愣,有些懵。
她要得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