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邱哲浑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没有好的行头，自然走不出来了。”

秋野道：“如今你已经不用东躲西藏了，一切都是我的功劳，你该如何感谢我，应该很清楚吧？”

林邱哲喝了一口咖啡，点了点头，笑道：“我自然是十分愿意为秋野太君效力的，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有渠道有技术，但资金都被南京政府充公了。”

秋野笑道：“资金的事你不必操心，我们会全力支持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林邱哲眨了眨眼，示意秋野说下去。

秋野继续道：“这次你只能为我们提供药材，如有隐瞒，我必定把你杀了。”

林邱哲死里逃生，自然是不畏惧生死的。他唯一担忧的是秋野会迁怒漪笑，如今漪笑下落未明，他连保护她都不能够。无论如何，林邱哲都要尽快找到漪笑。想到这里，他对秋野道：“你放心，我放着高额的利润不要，去做别家的生意，那不是等同于傻子吗？”

这些日子因百乐门里常有大人物进出，所以漪笑被郭曼月要求多加了一小时。漪笑唱道后半夜的时候，早已是力不从心了。她回到化妆间，对郭曼月道：“曼月姐，我可否休息一会儿再去唱，眼下我嗓子都快冒火了。”

郭曼月道：“行，那就准你休息一小时，最近百乐门里进出的都是一些政府要员，旁人没有你的名气响亮，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放你走的。”

漪笑点了点头，对郭曼月道：“我知道，我休息一会儿便上台去。失陪一下，我先去洗手间。”

郭曼月见漪笑走出化妆间后，也跟着走了出去。郭曼月在大厅里转悠了一圈，便进了一个包间。

漪笑走到大厅里，为怕那些捧场的客人对她动手动脚，她特地看了一下大厅里的情形，这才挨着墙壁往洗手间去。她发现这几天百乐门里不仅捧场的客人变多了，就连安保也添了不少。

她听郭曼月说最近来了不少要员，为怕冲撞了人，她去过洗手间之后刚走出来，就见郭曼月被一名男人揽着从包间里出来。她见到他们，下意识躲回到了洗手间。郭曼月笑着对那人道：“魏先生慢走。”

魏先生对郭曼月道：“他交代的事可别忘了。”说着他把又对郭曼月道，“听说百乐门里混进了内鬼，往后咱们换个地方。”

漪笑眨了眨眼，听到这句话，不自觉地心口一震。她为怕被郭曼月察觉，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屏住了呼吸。

那位魏先生低头同郭曼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郭曼月目送魏先生离开后，朝四下里张了张，这才回化妆间去。她回到化妆间里，发现漪笑并不在里头，便赶紧喊来了一名侍应生，问道：“漪笑去了哪里？”

侍应生摇了摇头，说道：“刚才在洗手间外头见过她，这会儿不知去了哪里。”

郭曼月不由地皱了皱眉，她正准备出去找漪笑，却见漪笑快步走回来了。她赶紧迎上去，说道：“去了这么久，还不赶紧化妆上台。”

漪笑点了点头，迅速喊来了化妆师。

郭曼月站在漪笑身后，像是在欣赏物品似的看着漪笑，那眼神令漪笑十分的不自在。她低下头去，作势摆弄着手腕上的手链，就听郭曼月道：”给你丈夫动手术的钱存够了吗？“

漪笑摇头，说道：“还差六百大洋，我如今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算存够了钱也无法为他动手术。”

郭曼月眼眸微微流转，并没有说话。

漪笑再抬头时，郭曼月早已经不知去向了。

这天因为郭曼月不在百乐门里守着，有两名长后半夜的歌手都到点离开了。这样一来，便只剩下了漪笑一名歌手。百乐门里没了歌手。如果漪笑再离开，只怕明天郭曼月就得将她开除了。虽然她已经疲惫不堪，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唱到了凌晨四点多。接替清晨场的歌手总算到了，漪笑这才得以休息。

她换完衣裳，常常地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喝杯茶润润嗓子，就见一名女侍应生走了进来。她对漪笑道：“木兰姐，有位客人要见你，她说是你二姐的朋友。”

二姐的朋友？莫姚的朋友除了余毓祥，漪笑谁也不认得。莫非余毓祥并没有死？漪笑有点不敢相信这样离奇的事，她朝侍应生点了点头，说道：“你让他去包间里等我，我喝杯茶就过去。”

漪笑进到包间，看见一名穿着西装的男子正坐在桌边品着红酒，因他背对着自己，她无法认出此人来。漪笑往里头走了一步，下意识唤了声“先生”。这位先生转身的时候，漪笑像是被谁猛地一击，身子不由地颤了颤。

“二姐，你怎么跑来上海了？”漪笑赶紧关上了包间的门。

莫姚道：“我这次来与人接头的，无意间发现你在这里唱歌，真是意外。”

漪笑苦笑了一声，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替邱哲赚钱动手术。”

莫姚问道：“妹夫的眼睛复明了吗？”

漪笑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莫姚也忍不住跟着叹息，她对漪笑道：“我正在找妹夫呢，他在哪里？”

漪笑问道：“找邱哲？是出什么事了吗？”

莫姚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我们需要一批药材，如今各处查得严，并没有药商肯提供药品给我们，所以我们不得不再找上妹夫。他先前同史蒂芬的药厂合作过，他若是肯出面帮我们联系药品，那是再好不过了。”

“莫说邱哲如今帮不了你们，就算帮得了你们，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与他失散了，他如今是否在上海，还是个未知数。”漪笑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禁眼含泪水。她以为坚持两年，就能等来久别重逢的喜悦，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心爱的人从此杳无音讯。

莫姚急道：“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如今库存的止血药不多了。”她急得跺了跺脚，忽然又抬起头看了漪笑一眼，问道，“你可是通英文。”

漪笑点头。

莫姚灵光一闪，说道：“不如你去找史蒂芬吧，之前绍兴有位大药商同史蒂芬有合作往来，后来那药商病故，留下了一对妻儿，交由我们组织里的人照料。史蒂芬并未见过她们，你以绍兴药商遗孀的身份去向他购买药材，或许史蒂芬并不会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