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道为销毁冥器准备的手段自然非比寻常。
即便临时改变阵法,转而用以攻击罗阇,依旧展现出极强的威势。
青红火焰汇聚而成的火龙蒸发雨幕,盘绕罗阇的躯干,炽烈火焰经由三位上清道士的法力加持,几个呼吸间便将罗阇全身烧灼通红,皮肉间更是有大量肥油冒出,滋滋作响。
面对此等攻势,换做常人早已崩溃,可罗阇到底是八部鬼将之一,双臂横摆,凭着蛮横的气力强行挣脱火龙束缚,抬手便要擒拿龙头。
与此同时,罗阇的臃肿体态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周身冒出的肥油竟是凝结成黢黑板块,看着像是一套甲胄,闪烁黑铁光泽,强行抗下火焰的侵蚀。
铁阎王。
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外号!
眼见攻势受阻,上清掌教当即变换手印,他才是法阵的真正操控者。
数条火龙瞬间崩散,随着狂风化作龙卷,切割罗阇周身铠甲,时而分出数道火线直插他的双眼及身体其他致命处。
罗阇显然对这身甲胄有着充分的自信,竟是直接放弃防御,转而仰头张嘴向天空。
下一秒,如同长鲸吸水一般,以他为中心,周围数十米范围内的雨水受到强力牵引,汇集于罗阇身前,虽未被他吞下去,但也凝成直径过十米的巨型水团,兜头浇灌而落。
“哈哈~没想到吧,你们用来阻碍我大军追杀的暴雨,反而成了我破局的关键!”
雨刚落的时候,罗阇便察觉到其中蕴藏的灵力,虽说稀薄,但此刻以量取胜,即便不能熄灭他周身的火焰,却也大大缓解了青红火龙的攻势。
“破局?那可未必!”
上清掌教注视着罗阇身上的甲胄,吐出一口鲜血,双手法印变换。
血符成型,罗阇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脚步当即便要后撤。
做为火焰源头的炼丹炉却在此刻陡然腾起翻转,向着罗阇罩去。
同一时间,分布于法阵各处杏黄旗投射出数十道灵能丝线,缠绕罗阇身躯各处,限制他的行动。
罗阇高举双臂,擎住炉沿,不让其下坠笼罩自身。
可即便如此,炉口依旧瞄准了罗阇身躯。
本该用于销毁冥器的炼丹炉,此刻已然变成焚烧炉。
随着上清掌教法印驱动,青红火柱覆盖罗阇全身,而这一次,后者终于无法再无视这恐怖的攻势,浑身甲胄开始软化,重新回归油渍的状态。
“想把我化了?”
察觉到上清掌教的决意,罗阇面露狰狞,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被追杀了五天五夜,扛着冥器走到这儿的老头能支撑多久!”
罗阇承认自己没想到这些道士居然没有选择抓紧时间销毁冥器,更是困惑于上清掌教居然会直接凝聚血符,拿出这般搏命的手段。
身形再度缩小两圈,强行填补被火焰烧化的甲胄,保护底下的躯干,罗阇盯着不远处的上清掌教,忽地咧嘴大笑。
他的视线透过火柱锁定上清掌教身后弥散的青灰光芒。
要知道寻常道士根本不可能压制住冥器,而上清掌教现在不断消耗自身法力的行为,在罗阇眼中无疑是在进行一场豪赌。
赌他先被炉火烧成灰烬还是冥器先失控!
然而做为冥器计划的参与者之一,罗阇对它的威能再清楚不过。
换做全盛时期的上清掌教,他现在会不顾一切的突围,可对方的状态早已在持续不断的追杀和冥器能量的侵蚀下虚弱不堪。
事实也确实如此。
哪怕事先在山神庙中已经加固过封印,上清掌教法力的大量流失依旧令他越发难以承受身后阴冷气息的侵蚀。
身前闪耀着光芒的血符染上一抹衰颓的青灰光泽,面色煞白的老道长双手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后颈处的手掌再度出现,而且还在不断的向上挪动,最终遮掩他的双眼。
血符彻底崩毁。
老道长喷出一口黑血,身形摇晃着倾倒,双手撑着地面勉强维持,旋即又勉力回归原位,拼尽全力压制冥器。
乓啷~
伴随着重物落地声响,炼丹炉在满是雨水的林地间翻滚,炉内的青红火焰已然熄灭,只余下几缕青烟飘散在风雨中。
法阵失去能量的供应亦是彻底停止运作,罗阇张开双臂,浑身被烧灼成黑红色的甲胄脱落。
一名两米多高的光头壮汉从中显露,身躯各处绘满诡异咒文,每踏前一步,胸前,脊背乃至双臂各处的皮肉间逐渐扭曲,最终浮现出一张张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
罗阇的身上仿佛寄生着大量的鬼怪口器,它们无比饥渴的开合着,挂满涎水的狭长舌头四处甩动,迫切的想要吞噬血肉来填补先前丧失的能量。
“你输了,就得付出代价,我还没试过你这样的肉食,怎么说也是一派掌教,它们肯定会满意。”
手掌拂过胸前外凸的獠牙,罗阇咧着嘴,脚步逐渐加快。
可就在下一秒,身形倏然凝滞。
罗阇垂眼看向身上的众多口器,不知怎得,它们闭上了嘴,再也没了之前的肆无忌惮。
令罗阇浑身颤栗的悚然寒意突然袭来。
多次生死边沿徘徊锻炼出来的直觉令他猛地转身望向身后,视线左右扫视,最终定格于前方某处幽邃丛林。
一双浅金色的眼眸倏然圆睁!
狂暴的气息震散漫天风雨,罗阇只觉得周围的水灵力都在发了疯似的向前涌去。
嘭!
脚掌踏入泥泞,水花喷溅。
电闪雷鸣间,雷光将世界染成苍白。
看清那头狂飙猛进的怪物,罗阇下意识的后撤半步,面露骇然。
那究竟是什么?
威严的虎面,额前的黑色“王”纹在骤然亮起的闪电光芒中格外显眼,深蓝色的鳞甲覆盖着近两米五的雄壮身躯,锐利的爪牙寒光闪烁。
粗壮的双腿每踏出一步都要掀飞大片泥水。
满是棘刺的长尾即便在飞奔中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平衡感。
扑面而来的肃杀气息令罗阇感到某种怪异的情绪。
那是从未有过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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