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有排毒养颜棒
王陵中的石碑,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而伴随石碑的恢复,云空君自己为自己所设的庞大法阵也恢复了运作。
一股牵引天地万物的沛然巨力,沿着空间乃至时间的轨道汇聚到石碑上,这一刻,云国广袤土地上的一切生灵都在被石碑所召唤,释放出冥冥之间不可捉摸的神秘力量,对抗着威胁这一切的源头。
“云空君,你的死而复生,究其根源在于云阳王失德,如若不然,这座以国运维系,又镇压国运的石碑不会露出让你复生的破绽。君王失德,的确是损害国运最重的恶行,云阳王指使手下屠戮本国村民,罪无可恕,甚至百死莫赎,所以无论他事后如何补偿,石碑上的伤痕都已无可挽回。但反过来说,君王圣德,却能令国运空前强盛,任何裂痕都能弥补诚然,云阳王虽有英明却无圣德,但云阳王的女儿云月公主,却拥有着在王室之中最难一见的美德:牺牲与奉献。她愿以自己的死来弥补父亲的罪过,愿以自己的牺牲成全云国芸芸众生,虽然心愿发乎稚嫩,却也发乎纯真,如此品德,堪为圣君。所以,当我发觉到云月公主身上拥有这最为难得的资质时,就想到了一个简单的办法,只要让失德的君王禅让君位,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不是么?”
“当然,禅让的仪式牵扯太多,短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依照正常的程序。但是却也有个取巧的法子:在事关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只需要君王,继位者,以及一名德高望重的见证人,就能进行最简单的禅让仪式,也就是你方才所见的那些。那只香囊是我改装后的芥子袋,里面就放着云国的传国玉玺。而当玉玺落入云月之手,君王圣德泽被苍生,那石碑也便恢复原状。就连唯一的隐患——云月身上的剧毒,都被你亲手除去,使整件事再无疏漏之处。是不是很有趣?”
王陆略显得意的笑容,彻底激怒了云空君。
“小子,你竟然敢,竟然敢在我面前玩这种花招”
王陵中的声音,时而似万雷齐轰,惊心动魄,时而又如滚滚浪潮,柔中带刚。而在刚与柔,快与慢的激烈变幻中,不可避免地变得扭曲奇幻起来。
王陆则死死撑住无相剑围,任凭外界千般变化,只牢牢守住方圆三丈之地,而从那精纯的剑芒之中,若是有心人不难看出他已经动用了先天元气。
不过,能够维持住三丈剑围,最大的原因还是云空君的急剧衰弱,在石碑自行修复的那一刻,他的力量就从巅峰跌落至低谷,比两天前刚刚苏醒时更加孱弱,而且这份孱弱还在不断加剧。虽然他的怒吼声不减,却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杀予夺的威势。如若不然,王陆就连自身都难以保全,又如何能保护住身后两个凡人?
片刻的僵持之后,形势终于渐渐滑向一方,王陆的剑围越发稳固,而云空君的咆哮则越发愤怒。
“小子,我会让你死得苦不堪言你将在一千万种上古奇虫的凌辱下永远为自己的愚蠢而哀嚎”
“我会让你每天都接受新的惩罚,在生与死的痛苦轮回中无穷往复我会将每一个你所珍视的人在你面前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衣衫褴褛,毛发脱落,汗浆如脓,恶臭缠身,神思恍惚”
云空君的每一次咆哮,每一句诅咒,都不仅仅是强烈席卷的声浪,而是高明玄奥的法术,对王陆进行着全方位的攻击。而王陆一旦稍有遗漏之处,无相剑围就会轰然垮塌,他本人也会在云空君的疯狂反扑下身死道消。
以元婴巅峰的手段,这种攻击不但强度惊人,而且无孔不入诡异难防。元婴修士对力量的运用之高明,远远凌驾于虚丹之上,按理说世上绝没有任何一个虚丹修士,能在云空君不计代价的反扑下保全性命。
然而云空君遇到的却是王陆,天下没有任何一个虚丹修士能和他比拼防御力的王陆。王陆的无相剑法虽然才将将修炼到四十五重,距离师父那一百余重的无上境界简直遥不可及,但在云空君的百般变化之下,却以不变应万变,将全部的攻击都抵挡下来。
而这对于王陆而言,也是一次难能可贵的机遇。被云空君以各种手段渗透、攻击,他的无相剑气、无相剑骨……无相功体系内的一切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元婴巅峰的修士岂是等闲之辈?就算力量遭到极大的削弱和镇压,但对方所能动用的手段,依然远远凌驾于他之上。
每一次咆哮,每一句诅咒都蕴含着元婴修士对法术之道乃至整个天地自然的感悟,力量的运用精妙绝伦,效率远远高于他这个小小的虚丹。更可怕的是,对方的每一次攻击,仿佛都是从他不曾预料,无法想象的地方攻来。有时甚至已经几临灭顶之灾,他都茫然不觉
然而也正是这个时候,一年来的苦修爆发了惊人的成果。时而凭借强大的推演能力去推测,时而凭借无相仙心提供的敏锐直觉,时而依靠印刻在玉府和剑骨中的无相之法则……王陆以惊人的速度破解着云空君出给他的难题。而许多在苦修时还难以真正了然的诀窍,也在此时一一融汇贯通,一扇扇全新的大门在王陆眼前敞亮光芒。
伴随着法力的急剧消耗,先天元气的熊熊燃烧,王陆只觉得自己的实力却在节节攀升,因为同样的力量,他已经能发挥出更高的效率。与云空君对峙不过片刻,自己却仿佛又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闭关,收益颇丰
而另一边,云空君却越发难以为继,他有千般手段,也震不破王陆的无相剑围,杀不死那个端坐在软**的云月公主,掀不翻压在头顶的镇压石碑此消彼长之下,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翻盘的机会。
然而,他却仍然不愿放弃,自己是强弩之末,对手又何尝不是?王陆的洗练升华虽然清晰可见,但他的法力消耗同样清晰可见,他是虚丹而非金丹,法力的自生速度并不快,更合快就算他是金丹修士,也不可能抵得住无相剑围的法力消耗。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会儿,他就会法力罄尽。
甚至无需等到王陆法力枯竭,因为法力越是微弱,支撑无相剑围就越是艰难,越容易犯错。王陆能在元婴巅峰面前支撑,靠的是完美防御,而只要他露出一点破绽,看似完美的无相剑围立刻就会垮塌。
不过就在云空君已经明显感觉到王陆即将先于自己而法力枯竭时,忽然见王陆叹了口气,左手探入腰间,取出一只晶莹蔚蓝的小瓷瓶,拇指弹开瓶塞,然后将瓶口送入口中。
下一刻,王陆的法力赫然恢复至巅峰水准,王陆神色一振,原先剑围中隐约显出的破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
此时此刻,云空君甚至短暂地停止了自己的攻击,不可思议地看着王陆。而王陆则撇了下嘴:“没见过嗑药的么?”
哈,嗑药……不错,像他这种一看就是出身名门正派的精英弟子,身上怎能没有灵丹妙药?令人顷刻恢复法力的药物虽然珍贵,但他肯定是有
而想通这一节,云空君简直瞬间就失去了继续抵抗的欲望,和一个带满灵丹妙药的修士比拼耐性?何等愚不可及之辈才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沉默良久,云空君再次开口,声音却显得柔和了许多。
“很好,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王陵中,云空君的声音似阴魂飘**,久久不息。
“你的确用你的小花招成功算计了我一次,如此经历,在我生前也是前所未有,的确让人大开眼界。”
王陆依然坚持着无相剑围,点了点头:“承蒙您夸奖。若非我有心算无心,前辈第一次见面就能收拾了我。”
“哼,你也不必用这种貌似谦虚,实则高傲的姿态来炫耀自己的胜利。”云空君阴冷地笑了起来,“你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吗?”
王陆说道:“当然没有,现在还留着两个尾巴,一个是那个叫云常的侏儒需要我花点时间,另一个,您是指我胸腔里的万毒水?”
云空君却笑得更为得意:“我知道云常不是你的对手,这几日为了尽快回复,我早将他生机吸尽。而见识过你的剑围,我也不认为当初的万毒水能奈何得了你。但你以为只有你懂得做事留一手么?”
王陆心中渐渐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云空君说得没错,天下不是只有他一个聪明人,这一路以弱搏强,最大的胜算在于有心算无心,然而云空君真的从始至终都毫无防备么?
对于一个千年老妖来说,这种猜想也太天真了。
正想到此节时,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咳嗽声,点点血迹越过王陆的肩膀,落到他身前脚下。
不必回头,王陆也猜到是云月公主身上出了问题,云空君做事果然留了一手。
而听着背后越发急促的咳血声音,王陆不由地闭上了眼睛,颇有种为山九仞的壮烈感。
有些事,或许终归无法圆满解决。
但是
王陆睁开双眼,右手已经探入怀中,在那里,有一瓶沸腾的血液。